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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去世

    严明月自己笑了起来,侧眼望着何祎然不说话的模样,咬着后槽牙道,“一个生孩子的棋子。”生生将一副菩萨面孔摆出了饿鬼的神态。

    何祎然依旧靠着,只是心中一顿,想不到封建王朝统治下的女人也有这等觉悟,先是惋惜,“你现在肚子里不就有一个,倒是可惜了,”而后漠不关心,“还是早前那句,严姨娘往后,得多读书。这疏不间亲的道理,回去好好体会体会。”

    严明月起身朝何祎然走来,站在一侧,双手扶在肚子上,笑道:“姐姐居然不信。你可知为何表哥二十一才定下亲事。”

    男子虽说二十来岁成亲的不少,可大有早早就定下的。像韩琉二十一定亲,二十二才成亲的,委实不多。

    何祎然调转话头,“世子年纪不小了,你腹中这一胎,倒是来的很是时候。”

    “既然姐姐不知,那我就来告诉姐姐。姨母遣人往府上提亲之前,找人给姐姐相过面,报国寺的鸿庆法师说,姐姐可是三子两女,极为富贵的命格。”顿了顿,又继续道,“不然,一个早已被陛下厌弃的光禄大夫,还妄想跟近臣结亲。”

    话既已经带到,严明月也就没必要再待着讨人嫌,干干脆脆起身见礼,出门而去。不过,临走之前,回头望着仍旧在摇椅上闭眼的何祎然,好似自己问自己,“光禄大夫何大人可是榜眼,你说他知不知晓。”

    光禄大夫,本朝乃是散官,不怎么理政,就是个荣养的官职。官职不显赫,没甚权柄,加之耕读出身,也无家族支撑。堪堪一个人,连个后也没有,结束了就是结束了的人家。

    而诚毅伯府上却是不一样,诚毅伯韩报国,身为殿前司北路军指挥使,从四品。本朝武将官阶本就极低,但殿前司,是三路禁军中陛下最为倚重的。而北路军指挥使,更是能统领一方兵马,独立作战。

    韩琉身为独子,虽然不争气了些,但也是步军司萧山营副指挥使。不到二十二的年纪,在军中已是少有。

    照理,韩琉就算因着有个亲梅竹马的表妹,在女眷中名声不好,但也能找到个合他心意又地位相当的妻子,而不是现今这幅模样。

    这是极为不对等的姻亲关系。

    这是所有人都在将就的姻亲关系。

    究竟是为何,韩家愿意,何乾也答应。

    何祎然就这样默然吃了晚膳,又默然梳洗,而后歇下。

    夜半,一道惊雷闪电,好似从头顶而来,她瞬间惊醒。望着被照得雪亮的帐子,掀开,起身,看向窗外。

    霎时又是一道惊雷,暗夜中一闪而过,却又将万物点亮。她看见了院外的槐树,城外高高的五岳观,更是看见了西稍间隔断处的那个落地明罩。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何祎然如今没了乐子,安安稳稳每日养老,也都碍着这些人的眼了,见天的来欺负她。说说闲话没被听见便罢了,今儿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得了个这样的消息,就巴巴地跑来,挑拨离间。

    如此这般,她不痛快了,好似作孽者就能痛快了似的。

    当下抄起一旁瓶几上的青瓷花盆,就往落地明罩砸去。

    只听“砰”一声,花盆碎了一地,梨花木的落地明罩堪堪就增了几个缺口。

    她更气了,一股子劲上来,复又抄起瓶几,又是一砸。这回可好,这落地明罩右侧直接落下半个。

    低头看着地上的烂木,何祎然这才觉得心中那股气顺畅许多。

    此时,外间的几个丫头风风火火,一溜烟儿的都进来。来得早的,被飞溅的花盆碎片和瓶几吓得躲在角落,来得晚的,更是大气不敢出。

    一时间都楞在当场,还是何祎然觉得她方才冲动了,回过神来,“都收拾了,还有,听涛轩的消息,多盯着点。”几个丫头开始忙碌,又补充道,“正院王夫人的消息,也给我盯着点。”

    往后可千万不要落到她手上。

    翠羽和翠瑁两个,惊讶地相互看看,姑娘嫁进来这般时日了,可从来没有打听过正院的消息,如今这是想好了。往后的日子可是有盼头了。

    靖琪院痛改前非,遣人盯着其他院子,可何祎然今晚的举动,不到第二日天亮,该知晓的就都知晓了。

    先是成日宿在前院的韩琉,听罢,跟一旁的落玉确认,“就是那个西稍间的落地明罩?”

    落玉点头。

    他只当她还在为新婚夜的事撒气,当即便笑出声来。还当文官家的姑娘何等傲气呢,不过也就是个一般的后院女子。忍了这多日子,今日才将这落地明罩给砸了,也算得上好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