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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墓
时间禁不住细数，从开学到清明放假似乎也就几日的距离。
随着细雨的落下，苏沐怡才恍然发现又一年的清明已经到来。
因为在本地读书，于是她打算回家一趟，只能让家在省外的夏璇一人蹲守空寝。
“抱歉抱歉，我一定过来，给您添麻烦了……”
苏母的声音透过门从书房传来，书稿在审核时发生了失误导致她不得不今天赶过去现场修改。
苏沐怡关了电视，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糕点盒子知道母亲今天一定没办法去了，于是提了糕点盒敲了敲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妈，我去吧。”
苏母知道苏沐怡一定听到了刚刚的电话，于是她关了手机，有些惊讶地看着苏沐怡，似乎对于她的提议感到了有些难以置信。
她眼里溢满了惶恐与担忧，甚至拿着手机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她张了张嘴巴，从喉间发出的音节竟带了丝颤抖，“小苏，你怎么了？”
苏沐怡知道自己的提议有些突然，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于是她勉强地勾了勾嘴角，“妈妈，我想去看看爸爸。”
话语砸落在苏母的心上，让她这几年来的担忧终于在这个雨后的清晨，随着水珠的蒸发一同消散，唯有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
她朝着苏沐怡狼狈地笑了下，伸手擦了擦眼泪，“好，那等等早点回来。顺便带束花吧，隔壁王阿姨家的花店里买束红色的三色堇去吧。”
苏沐怡朝着苏母点了点头，拎着糕点盒走了出去。
江南总是多雨，没完没了的烟雨朦胧天气总算在今天在天空抹上几许淡淡的晴色。
苏沐怡路过花店买完了三色堇，告别王阿姨后便坐上公交车。
她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迎面的风还带了一点凉意，苏沐怡拢了拢外套，将糕点盒往怀里抱了抱。
盒子方方的角靠在了胸口，硌得难受的感觉从胸口一点点蔓延到大脑上，从早上开始假装不在意的神经在这冷空气中逐渐变得更为敏锐。
她轻轻唱出了那首钢琴曲的曲调，“ihadbeendeadbeforelove"swonder;
iwasburiedintoitsarms;
iwasresuscitated，byitskisses;
isawheaven，initseyes”
唱完，苏沐怡吐了口气，看着窗外的景色随着车子的移动，一点点消失在后头。
似乎从那日开始之后她就拒绝了所有与他见面的机会，与其说逃避不如说她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然而那天偶然在作业听力中听到的钢琴曲让她一直怀在心中的淤血从隐秘的角落再次挪到了阳光下。
她拒绝过无数次对他的探望，却才发现她可以逃得了一时，但无法永远逃离那件事情。
她甚至还清晰地记得刚刚她要求去墓园扫墓的时候，母亲眼里的张皇与担忧。她敛了敛神色，决定扫完墓之后还是去那里转一转。
是的，没错，自己的真正终点站，自己罪孽救赎和偿还的开口，自己在不断下沉中找到的光网。
“公交车已到康阳站，请各位乘客及时下车，下一站春望街……”
到站的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呼出一口气，提了糕点盒下了车，离开车站后苏沐怡朝着墓园走去。
或许是清明的最后一天，导致来这里的人并不多，与她擦肩而过的也就只有两三个人。
“小苏？是小苏吗？”
突然，一个敦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沐怡转过身，看着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惊讶地看着她。
男子飞快地朝她走过来，他笑得敦厚老实，微微驼起的背与当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当年面黄肌瘦的脸庞现在微微拥有了健康的光泽。
苏沐怡看着他的脸，一下子想起了他是谁，于是朝他笑了笑。
“陈叔好。”
陈叔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半天才反应过来。
“哎呀，真的是你，刚刚远远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我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片子，现在一下子变得这么大了。哎，对了，你妈妈今年不来吗？”
“我妈今天需要去编辑社赶一下稿子，听说有些地方审核出错误需要去那边修改，之后还要商谈一下出书的有关事项。”
“哦哦，那一定很辛苦。哎，瞧我这自顾自说话的毛病，都耽误了你的时间，不说了不说了，快进去吧。”
说完，他帮苏沐怡开了门让苏沐怡能够进去。
苏沐怡道了谢，便朝着墓园深处走去。
距离她上一次站在这里已经是两年前，即便是不闭着眼睛，她也依旧能够回忆起当年冥币随着雨水飘落，铺满了远远一路的情形。当年她胸口的白花经过雨的摧残早就阉了，湿答答地黏在胸口，湿答答地黏在心头。
穿过小道，苏沐怡终究还是走到了那个墓碑旁边，那个唯一的墓碑。
它远离了前面的墓碑群，用竹林半掩了踪迹，显得孤独又凄凉。
苏沐怡用手扫掉墓碑上刚落下来的几片落叶，将自己带来的糕点盒放在了墓碑前，再将那束三色堇靠在墓碑上。
墓碑上的那个人笑得清朗，眉眼被他笑得细长，年轻的模样与黑白的底色让苏沐怡内心泛上几许凄凉。
她无力地朝着墓碑上的人笑了一下，那个为他遮挡一切风霜寒苦的人，在他离去之后，这个世界的黑暗与风雪开始向她倾倒。
随着细雨的落下，苏沐怡才恍然发现又一年的清明已经到来。
因为在本地读书，于是她打算回家一趟，只能让家在省外的夏璇一人蹲守空寝。
“抱歉抱歉，我一定过来，给您添麻烦了……”
苏母的声音透过门从书房传来，书稿在审核时发生了失误导致她不得不今天赶过去现场修改。
苏沐怡关了电视，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糕点盒子知道母亲今天一定没办法去了，于是提了糕点盒敲了敲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妈，我去吧。”
苏母知道苏沐怡一定听到了刚刚的电话，于是她关了手机，有些惊讶地看着苏沐怡，似乎对于她的提议感到了有些难以置信。
她眼里溢满了惶恐与担忧，甚至拿着手机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她张了张嘴巴，从喉间发出的音节竟带了丝颤抖，“小苏，你怎么了？”
苏沐怡知道自己的提议有些突然，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于是她勉强地勾了勾嘴角，“妈妈，我想去看看爸爸。”
话语砸落在苏母的心上，让她这几年来的担忧终于在这个雨后的清晨，随着水珠的蒸发一同消散，唯有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
她朝着苏沐怡狼狈地笑了下，伸手擦了擦眼泪，“好，那等等早点回来。顺便带束花吧，隔壁王阿姨家的花店里买束红色的三色堇去吧。”
苏沐怡朝着苏母点了点头，拎着糕点盒走了出去。
江南总是多雨，没完没了的烟雨朦胧天气总算在今天在天空抹上几许淡淡的晴色。
苏沐怡路过花店买完了三色堇，告别王阿姨后便坐上公交车。
她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迎面的风还带了一点凉意，苏沐怡拢了拢外套，将糕点盒往怀里抱了抱。
盒子方方的角靠在了胸口，硌得难受的感觉从胸口一点点蔓延到大脑上，从早上开始假装不在意的神经在这冷空气中逐渐变得更为敏锐。
她轻轻唱出了那首钢琴曲的曲调，“ihadbeendeadbeforelove"swonder;
iwasburiedintoitsarms;
iwasresuscitated，byitskisses;
isawheaven，initseyes”
唱完，苏沐怡吐了口气，看着窗外的景色随着车子的移动，一点点消失在后头。
似乎从那日开始之后她就拒绝了所有与他见面的机会，与其说逃避不如说她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然而那天偶然在作业听力中听到的钢琴曲让她一直怀在心中的淤血从隐秘的角落再次挪到了阳光下。
她拒绝过无数次对他的探望，却才发现她可以逃得了一时，但无法永远逃离那件事情。
她甚至还清晰地记得刚刚她要求去墓园扫墓的时候，母亲眼里的张皇与担忧。她敛了敛神色，决定扫完墓之后还是去那里转一转。
是的，没错，自己的真正终点站，自己罪孽救赎和偿还的开口，自己在不断下沉中找到的光网。
“公交车已到康阳站，请各位乘客及时下车，下一站春望街……”
到站的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呼出一口气，提了糕点盒下了车，离开车站后苏沐怡朝着墓园走去。
或许是清明的最后一天，导致来这里的人并不多，与她擦肩而过的也就只有两三个人。
“小苏？是小苏吗？”
突然，一个敦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沐怡转过身，看着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惊讶地看着她。
男子飞快地朝她走过来，他笑得敦厚老实，微微驼起的背与当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当年面黄肌瘦的脸庞现在微微拥有了健康的光泽。
苏沐怡看着他的脸，一下子想起了他是谁，于是朝他笑了笑。
“陈叔好。”
陈叔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半天才反应过来。
“哎呀，真的是你，刚刚远远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我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片子，现在一下子变得这么大了。哎，对了，你妈妈今年不来吗？”
“我妈今天需要去编辑社赶一下稿子，听说有些地方审核出错误需要去那边修改，之后还要商谈一下出书的有关事项。”
“哦哦，那一定很辛苦。哎，瞧我这自顾自说话的毛病，都耽误了你的时间，不说了不说了，快进去吧。”
说完，他帮苏沐怡开了门让苏沐怡能够进去。
苏沐怡道了谢，便朝着墓园深处走去。
距离她上一次站在这里已经是两年前，即便是不闭着眼睛，她也依旧能够回忆起当年冥币随着雨水飘落，铺满了远远一路的情形。当年她胸口的白花经过雨的摧残早就阉了，湿答答地黏在胸口，湿答答地黏在心头。
穿过小道，苏沐怡终究还是走到了那个墓碑旁边，那个唯一的墓碑。
它远离了前面的墓碑群，用竹林半掩了踪迹，显得孤独又凄凉。
苏沐怡用手扫掉墓碑上刚落下来的几片落叶，将自己带来的糕点盒放在了墓碑前，再将那束三色堇靠在墓碑上。
墓碑上的那个人笑得清朗，眉眼被他笑得细长，年轻的模样与黑白的底色让苏沐怡内心泛上几许凄凉。
她无力地朝着墓碑上的人笑了一下，那个为他遮挡一切风霜寒苦的人，在他离去之后，这个世界的黑暗与风雪开始向她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