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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被人追杀的原因

    余鱼失了先机,却并未慌张。

    早在老僧人摸向袖子的一瞬间她的手就滑向腰间,正待要拔出雪月剑,眼前突然有个黑影儿一晃而过,紧接着被人搂住腰往后一带,再一定神,自己已经离那老僧人数十步远了!

    汪小溪站定后放开她,从怀中扯出条帕子一丢,“咚咚咚咚”——明明是软软的布料,与钢针撞击却发出一阵阵钝响,随后钢针纷纷落地,无力地弹跳了几下,不动了。

    老僧人眯眼看汪小溪,声音喑哑:“好快的身法!好深的内功!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这些年江湖上出现了不少后起之秀,但能抵挡住他五毒针的后辈并不多见。

    “爷的名讳,你也配知道?”

    汪小溪脸上散漫地笑着,手上动作却没停,只见他从袖中抖落出一把古朴精致的雕纹短刀,手腕一转划了个优美的弧线便握在右手中,轻轻一拨褪了刀鞘,招式狠厉,直取老僧人心口!

    老僧人来不及闪躲,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僧衣丢过去挡驾。短刀起落间,那件宽大的僧衣瞬间变成数枚碎片飘然落下。

    老僧人趁机跳出几米开外,撕掉了易容的面皮,露出真容,阴森森地盯着两人。

    此人大约五十来岁年纪,满脸褶皱,一对杂草眉,鹰钩鼻,三角眼中闪着狠厉的精芒,没了宽大的僧袍的遮挡,暴露出倒插在腰间的两柄利斧,正泛着冷冷的银光。

    汪小溪吹了吹刀刃,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罗刹谷的谷主单一添啊,怎么有空出来溜达,你的毒都解了?”

    单一添闻言既惊且怒,指着他道,“你到底是何人,怎知老夫中毒之事?”

    汪小溪冷笑一声,并不回答。

    余鱼从来没有听说过单一添这一号人,也完全不知自己何时得罪过罗刹谷,纳闷问道:“素不相识,前辈为何对我出此毒手?”

    见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号还如此平静,单一添倒有些佩服她的定力,岂不知余鱼是真的根本没听说过什么罗刹谷,就连方掌门张道长这样的知名人士她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

    单一添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余茵茵那妖女若肯乖乖交出宝贝,老夫倒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余鱼听得糊涂:“什么宝贝?”

    单一添冷笑,“别跟老夫装傻,当年那妖女将养玉人赵家灭门之后,玲珑玉便下落不明,难道不是被她拿去?”

    又上下审视她一眼,“传闻中你这妖女师父视你如掌上明珠,拿死物换活人,这买卖不吃亏吧?”

    见他一口一个妖女且语气轻蔑,余鱼沉了脸,羞辱她可以,羞辱她师父绝对不行:“我不知道什么玲珑玉,另外,注意你的言辞。”

    “不知道?好,那就让你师父来跟我说道说道!”

    单一添见她不识趣,也不再废话,自腰间拔出那双骇人的巨斧再次直奔她冲了过来!

    汪小溪下意识想把余鱼挡在身后,却被她一把推开,一愣,见她面色沉静如水,嘴唇紧抿,气息微促,便明白了——单一添方才的话触碰到了这丫头的底线,她想要亲自出手。

    余鱼绷着脸,面对单一添的直攻并没有躲闪,而是将雪月剑利落出鞘,挽了个剑花,似要正面迎战。

    汪小溪是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雪月剑,才发现这柄名兵竟然是个软绵绵颤巍巍像个软脚虾的鬼样子。

    只见余鱼将那“软脚虾”往前一推,就听“铿”地一声,冷兵器相接发出清脆的响声,雪白锃亮的窄剑没有如汪小溪担心的一般折断,反而死死抵在双斧之间,在暖阳下反射出森森冷光。

    她眉目肃然:“不必劳烦我师父,就由我来领教一下前辈的本事。”

    “好胆量!”

    单一添一声怪笑,顺着她的剑势拨回双斧,不给她松懈的时间,将两柄巨斧一上一下对刃地立在身前,再次攻了过来!

    这招叫做“穿针铁甲”,斧头既是武器,又是盾牌,两斧紧密衔接,若出此招的人内家功夫到位,手脚平稳,中间的缝隙就窄得几乎只能穿过一根针,令对手难以找出破绽,无从下手。

    但对余鱼来说这并非铜墙铁壁,她几乎只用了一瞬,就在两斧之间找到了那丝破绽,果断地翻剑刺入!

    剑尖一扎进去,那看似天衣无缝的对接顿时如竹被利刃劈开,分别向两边飞去,空门大开!

    这时候要再继续往前冲无异于是自己把胸口往刀尖儿上送了,单一添可没那么蠢,堪堪往后疾退了几步后站定,目光阴狠。

    雪月剑发出几声嗡嗡的蜂鸣,停止了颤动。

    “好剑!”单一添大叫一声。

    余鱼小小年纪,目光竟然如此敏锐,这是他始料不及的,但仔细一想,能这么快地破开他的招数,少不了雪月剑的帮衬,要知道寻常的剑可没有这么薄!

    薄如蝉翼的剑,有好有坏。

    坏处是,大多数人都掌握不好这股力道,若用力过猛,剑身随时可能会被折断变成一堆废铁;但若拿捏好分寸,此种薄刃足可做到杀人不见血!

    单一添遇到了对手,愈打愈兴奋,口中呼喝声不断,状若癫狂。

    相比之下余鱼则安静得多,毕竟是第一次真正的实战,一刻也不敢放松,全神贯注地迎接单一添的各类招数。

    汪小溪在一旁看热闹——这丫头平日也开得起玩笑,可认真起来是真认真。

    岂不知余鱼一本正经之下心中早已暗骂了单一添八百遍,选的什么破兵器!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首战对上的居然是一对斧头,而在她看来只有劈柴时才用得到的斧头居然还可以耍出这么多花样!

    因为不熟悉对方的套路,自然分不得心,这仗就打的有点儿累,好在颇有对战收获,逐渐也打出了兴趣。

    二人你来我往间,很快过了几十招,最后灌入内力的凶猛一击,使得二人各自向后弹开数米远。

    单一添额上见了汗,面露贪婪:“不愧是血月!妖女果然看重你,竟把血月都送出去了!可惜了,血月就该血养,这剑刃想必是许久不见血,都失了锋芒,给你这小丫头用着实是暴殄天物!”

    他阴骛一笑,“今日不虚此行,老夫就连这血月剑也一并笑纳了!”

    余鱼这才知道原来“雪月”非雪,竟是“血月”——想也是,杀手都是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兵器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凶器罢了,又哪里来的风花雪月?

    单一添似乎对血月志在必得,爆喝一声,踏空而行,双斧向下垂放至两侧身后,这怪异的姿势使得他远看好似长臂猿一般。

    难以想象他拎着两柄沉重的巨斧,还能有如此快的速度,不过须臾就落到了余鱼近前,双手猛地一抬,将斧头从身下反劈过来!

    “当心老怪物声东击西!”

    汪小溪突然在一旁大声喊道。

    他看得分明,这二人看似不分上下,实则是余鱼更得势些,虽缺乏经验,但胜在年轻,气息稳、内力足、反应快。

    但对战中的虚虚实实,就不是初出茅庐的余鱼擅长的了,单一添却是个老江湖,罗刹谷又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旁门左道可多着呢,因此他才出声提醒。

    果然单一添此番只是虚晃一枪,斧头倒劈不过做做样子引人注意,却阴险地从袖中掷出两枚飞刀来!

    然而,余茵茵当年说余鱼有天赋可并不是为了拐她上山随口胡说的,她的根骨是天生的适合习武,且耳聪目明。

    这使得她不管是自己出手还是看对方出手都十分精准,用一个词儿来形容就是“透彻”,无论对方出什么花里胡哨的幺蛾子,她总能抽丝剥茧地找到最关键的部分。

    这种能力不是谁都能有的,此乃天赋。

    所以汪小溪这一嗓子算是白嚎了,余鱼压根儿就没往那斧头上瞧一眼,也没防着飞刀,反而出其不意地用脚尖挑起块儿小石子,往单一添的膝盖上一击!

    单一添想迷惑敌人,却没想到对方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注意力全在她手中的血月剑上,完全没注意她脚下,不出所料地因这招偷袭而栽了跟头,踉跄着跪倒在地上——牵一发动全身,飞刀自然也跟着飞偏了。

    余鱼笑道:“怎么行这么大礼?”

    不待他反诘,听那丫头又说道,“不过我也受得起,你要不要再磕几个头给我师父赔罪?”

    口出狂言!

    单一添阴狠的三角眼瞪大了一倍,撑着斧头起身,不知是被气糊涂了还是怎的,竟然毫无章法地朝她飞起暗器来!

    汪小溪看得直摇头,暗器暗器,你得暗暗地用才行,这么明着飞,能暗算到别人?

    余鱼也是诧异——这老头儿疯了?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血月在她手里翻转挑刺,如同有了生命,就听暗器叮叮咚咚接二连三地散落了一地。

    单一添怎么都伤不到她,愈加心浮气躁,急中生智——心想你动作再快,还有三头六臂不成?叉起双斧再次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