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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古堡惊魂(九)

    一夜心思百转千回,第二天一早醒来,姜照雪鼻塞头疼,发现自己又感冒了。

    “我昨晚就说你洗澡洗太久了,小心感冒哦。”宽敞明亮的报告厅里,沈奕坐在姜照雪身边叹气。

    姜照雪不好意思在这样安静的场合里大声擤鼻涕,只用纸巾不断地擦拭鼻子,已经把自己鼻下那一片白嫩可怜的肌肤擦得通红。沈奕看着都替她难受。

    “不好意思,是不是影响你们听讲了。”姜照雪语带歉意。

    沈奕哑然:“说的什么话嘛,我又不像你,什么都听得那么认真。”

    “对啊,我都要听睡着了。”右边的师妹跟着吐槽,声音压得很低。

    早上交流的这个课题完全不在她们的研究重点里,她们只是应黄应秋的要求过来凑个人头,点个卯的。

    “回头老师要是抽查,师姐你可得帮帮我们啊。”小师妹撒娇。

    姜照雪失笑,温柔地应好,心里却有点虚。

    其实她也没有听进去多少。

    她试图像往常一样集中精神听发言的,可是心思却总不由自主地飘远,等她再回过神来,台上PPT已经不知道翻过多少页了。

    她讨厌这样的状态,可控制不了自己。

    好不容捱到十点多,心终于静了些,她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提示有微信消息进来了。

    她心跟着震动,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促使她再一次心神不宁起来。

    不看是听不进了,她终是投降,把手机拿到桌下,解锁查看。

    消息果然是岑露白发来的。

    她说:“今晚我要先回北城了,中午有时间出来一起吃个饭吗?”

    “离你们酒店不远,是一家西城菜,口碑还可以。”

    姜照雪本就堵塞的鼻腔不由更堵了。

    她以为自己凌晨梦中惊醒时就已经跟着清醒了的,可此刻看着岑露白这一行消息,她却还是感受到了心底剧烈起伏的波澜。

    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如常地面对岑露白。

    她咬了咬唇,打字:“不好意思,今天中午可能不行哦,老师介绍认识了几个教授,中午要和他们一起吃饭。”

    她庆幸岑露白看不到她的脸,否则看着岑露白的眼睛,她一定不能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岑露白很快回:“没关系,正事要紧。”

    姜照雪回:“嗯。”

    停顿两秒,她像往常一样表示:“你回程路上注意安全。”

    岑露白应好,没再发来消息。

    姜照雪也收起手机,试图再次收心。

    她想,幸好会议还有一天,她可以在西城多逃避一天,不用马上面对岑露白。

    结果没想到傍晚的时候,岑露白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时候,可这次姜照雪急促的心跳却不是因为惊喜,而是因为慌乱。

    她迟疑着没有马上接电话。

    沈奕在旁边奇怪:“师姐?”

    她们刚吃完饭回酒店,正凑在方师姐的房间里闲聊。

    姜照雪反应过来,当着大家的面,不好不接。

    她状若自然地笑了下,和大家打了声招呼,走到窗边接起电话。

    电话里,岑露白的开场白一如往常:“是我。”

    噙着笑,温润悦耳。

    姜照雪心弦轻颤,应:“我知道。”

    为什么彻底醒悟过来,承认自己喜欢岑露白以后,岑露白的声音听起来感觉都好像不一样了?

    岑露白一无所觉,表示:“我到机场,准备登机了,遥遥突然给我发消息,说想吃今天中午我拍给她看的那家餐厅的特色菜,我问了老板能不能做成半成品,真空包装,老板说可以。所以想问问能不能麻烦你后天帮忙带回来。”

    “我怕快递放久了不新鲜。”

    姜照雪按捺多余的心绪,语调极力放得自然:“可以呀。”

    岑露白温声笑:“那后天早上我让老板在你们出发前把东西送到礼宾部?”

    姜照雪应:“好。”

    岑露白说谢谢,顿了顿,突然问:“你是不是感冒了?”

    姜照雪猝不及防,怔了下,强装自然:“没有吧?”

    岑露白戳穿:“你声音鼻音很重。”

    姜照雪没想到她这样敏锐,只好承认:“那可能是昨晚空调开太低,有一点着凉了。”

    岑露白语气里的笑意淡了下去:“带药了吗?”她关心。

    姜照雪宽慰:“没有,没关系啦,可能今晚睡一觉就好了。”

    岑露白似有若无地叹气:“你上次也是这么想的。”

    语气不像责备,倒像是无奈和纵容。

    姜照雪突然就有点胸闷,钝钝地疼。

    她想起了那一夜岑露白是怎样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的。她甚至能想象得到此刻岑露白如果是在她面前,该是怎样低垂眼睫,微微蹙眉,凝望着她说出这句话的。

    她一直对她那样好,可她现在满心满意盘算着的却是如何抽身、如何辜负她。

    她真是一个大混蛋。

    岑露白终究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叮嘱:“不要太逞强了,不对劲的话,记得吃药。”

    姜照雪闷声应:“好。”

    挂断电话好一会儿她都没有动。她站在窗前,望着窗户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