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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图拉

    一阵冷风卷起几片枯叶,在昏黄的路灯下飘过。图拉紧了紧大衣的领口,把手插进口袋里。

    寂静的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

    近几年,随着汽车工业的逐渐衰落,这座以汽车工业起步的城市的开始逐渐变的颓败。尤其是本就远离市中心的这几个街区,空房越来越多,被私下称为鬼城。

    十一月份的天气变得寒冷起来。图拉呼了口气,隐约可以看见空气中的白色雾气。把手上的袋子换了一边,活动了下手指,不由得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本来,图拉是和自己的爷爷同住,但自从3年前爷爷患病去世之后,图拉就只能一个人边打工边生活。每天晚上在市中心生意惨淡的快餐店洗盘子到9点钟,还要忍受老板的口无遮拦和越来越明显的轻佻举动。多少次都想不做了,但是想想卡里那可怜的数字,还有自己高中毕业的经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随着邻居逐渐迁走,图拉家附近的几个街区逐渐荒废了下来。到了晚上周围一片黑暗。多少次都想干脆搬去市区算了。但是又舍不得爷爷的房子就这么荒废掉。图拉的爷爷是个典型的白种人,而图拉却是个黑眼睛黄皮肤的亚洲人。图拉是被爷爷收养的。但是为什么收养,什么时候收养的,爷爷总是语焉不详。后来怕爷爷多心,图拉也就没有再问,索性和爷爷开心的过平淡的日子。直到3年前爷爷去世。

    当时只是高中一年级的图拉靠爷爷剩余不多的存款读完了高中,但是就连去州立大学的钱也再也拿不出来了。这两年东拼西凑的打工赚些勉强够自己温饱的钱,有时候还不得不赶在超市关门的时候去拿些当天过期的牛奶和面包。有时候想想自己过的日子,总是觉得生活没有希望,但是想到爷爷或许在天堂看着自己,再委屈也还是坚持过来了。

    从有点磨毛的大衣口袋里掏出钥匙串,拉开大门,以最快的速度摁亮墙上的开关。图拉这才放松的喘了口气。脱下大衣甩在沙发上,图拉坐下来,和往常一样打开茶几上分期付款买的笔记本电脑,看看facebook上几个朋友的近况。

    “珊德拉又换了男朋友……好吧但愿这次这个没有什么怪癖……布朗的金毛犬山姆得了感冒……嗯……”图拉咬着酸奶的吸管向下滑动着鼠标。有时候看着他们,想象一下自己过着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感觉也不差。珊德拉和布朗是图拉的高中好朋友,当时他们都住在这个街区,可是后来都离开了。布朗家在高二时搬去了纽约,珊德拉则在高三毕业之后去了杜克大学。她家随后也跟着搬走了。

    “唉……”图拉放下电脑,靠在沙发上。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叹气呢。明天还要想着去领社会保障金。图拉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享受下难得的休息时间。明早八点还有一份保姆的工作要去,想到那个哭闹不止的婴儿和那个只知道涂指甲油和购物的刻薄夫人,图拉就一阵郁闷。不过听说那家的丈夫在加拿大的生意进展不错,听说也要搬走了。这下又少了一份收入。图拉盘算着,明天再去买份报纸,看看有什么工作可找,还要去汉斯警探拜访一下。爷爷在世的时候两家就是很好的朋友,爷爷去世之后汉斯叔叔更是常常绕路来这个街区看看图拉家附近是否安全。不得不说汉斯叔叔开警车常常来看看让图拉还是很有安全感的。“应该还有一袋苹果的,做个苹果派应该不错。”图拉半躺在沙发上,舒展着有些酸麻的腰背。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图拉用吸管吸酸奶的声音。

    突然,楼上的某个窗子发出了“桄榔”一声。图拉猛的站起来,放下酸奶,拿起手边不远处的球棒,安静的听着,感觉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自从这边邻居越来越少,图拉一直保持着球棒放在身边的习惯。而且把卧室搬到了一楼的客房,晚上也很少去楼上了。

    “喵——”楼上传来了一声有点颤音的猫叫,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只是野猫吧。哈哈,又是自己吓自己呢。”图拉强作镇静的慢慢往走上走去。走到楼梯边,摸到楼上的开关,狠狠按了几下,却没有反应。

    “该死的,坏了吗?”图拉用力敲了一下开关,结果手指边缘被一个翘起的螺丝划了一个小口。“哦!”图拉用力吮了一下伤口,甩了甩手。

    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压下慌乱的心跳。图拉摁亮手机屏幕,用微弱的白色光照着,向楼梯上一步一步走去。

    “喵呜——”又一声微弱的叫声,带着一点呜咽。图拉抬起手机的光,往楼上的走廊里照过。走廊边上有一扇窗不知为什么开了。冷风吹起窗帘灌进屋子里,图拉不禁打了个哆嗦。突然,图拉发现走廊中间有一个毛茸茸的物体蜷曲着,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只灰色的有些发胖的猫。灰色的毛还很光亮,看得出以前还经过精心喂养。只是现在上面粘着一些草梗和土粒。猫的脖子上有一个很深的伤口,血正在慢慢渗出来,它的身体不断的颤抖着,呼吸越来越微弱,只是用蓝色的眼睛盯着图拉。

    很多人家搬走之前都把宠物遗弃了。有时候一些野猫成群结队的在这街区附近游荡。偶尔还能看见几只狗。

    图拉用手机微弱的光亮照着,仔细看了一下它的伤口,看起来挺深的。流血这么多,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了。

    “哦天哪。这是怎么弄的。”图拉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灰猫的头。“我马上去拿医药包,你要挺住啊。”图拉转过身,准备下楼。刚走到楼梯口,突然后面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她的腰上猛的一撞,图拉重重的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