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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傍晚,果然有人前来通知,说准备半夜突围。

    彼时我们败多胜少,岐国太子自以为兵已练成,晚间并没有如何骚扰。檀音听见通知,自言自语道:“这个时机倒是选得巧,不知是真败呢,还是假败……”

    他如此说,倒叫我心思一动:我想到禹将军战前的那一番话,又想到如今如此危急的形势,一时倒觉得情况扑朔迷离,有些猜不透这位老将军的意思了——

    当初他坚持守城,我便知他已有了自我牺牲的准备:因为关键时刻,唯有他有分量替整个潼城百姓争取破围的机会;而如今他若是看破了岐国太子的心思,用有计划的败兵来换取破围的机会,这个计划也未免太过大胆了些吧?须知如何败兵,如何把己方的状况控制在命悬一线却犹有生机,即便对于一位著名的老将军来说,也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这其中,应该有着许多的推敲和准备,只是不知这些推敲和准备,出自哪些人的脑袋……

    我想到这一节,便对檀音说:“禹将军背后有高手。”

    檀音点点头,补充了一句:“不可掉以轻心,此人是敌是友,尚不确定。”

    我们猜测着这人身份,谈了一回,春末夜半的凉风便渐渐吹起来,再过一回,便有人闯入院中请我们收拾行装准备突围。我们随来人来到将军府门前,只见府中所有家眷,都已挤在了一辆大车上。这车果然如我所料,四面别无任何东西可以遮挡,只四周围了一圈木料,木料上又绑了些卷了刃的刀枪。

    我和檀音登车后,立时便有一个将士领着一队人马护着大车领我们去城门边和其他人汇合。一车人默然行至城门下,只见此地早有八队人马引领着八辆大车等在一处。虽是整个潼城的人都挤在了一起,但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这沉默似乎比乌云更具分量,沉甸甸地压下来,压得每个人脸上都有几分惶然。

    黑夜中,城门城墙也似将要倾倒下来一般,将所有人都笼罩在自己更加深沉的阴影内。

    这片阴影,这股令人窒息的沉默,这种扰人心绪的惶然,渐渐汇合成一股暗流,将在场所有的人都卷至没顶,便是我,也忍不住握紧了檀音的手。

    正觉得气闷得难以形容,突然,一朵火光打破了黑夜的封锁。我们定睛一看,只见禹将军高举着火把,正站在九辆大车中间。

    檀音看到他,一改方才的沉默,嘴边绽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道:“我倒想看看他将要说什么!”

    事实上,禹将军所说并不多。

    他说:“援军苦守不至,事已至此,唯有破围一路可走。打开城门后,我将领亲兵当先冲入敌军营寨为诸位开路,其余九路人马,须紧跟其后,以毋陷入敌军的层层重围为第一要务。即便陷入重围,也当知道能顾则顾,不能顾则散;能出则出,不能出则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