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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熬

    世界终究还是唯物的,不可能像圣斗士星矢那样“我还有生命与希望”就可以小宇宙爆发……所以有的时候我会想,唯心主义的源头应该都是生活顺遂的人,而那些与之相反的群体或许在一开始就失去了孕育唯心主义的土壤。

    我站在悬崖上,现在宏伟的景观有了,冰冷的空气有了,尖锐的朔风有了,却唯独没有能让我周身的窒息感消散片刻的东西。明明每时每刻都有烈风在撕裂我周围的空气,我却仍然觉得自己想是被扣在什么密封的容器里,每一次呼吸吸入的氧气都比上一次更少。

    我意料之中地没有感觉到放松,但对比刚才我却冷静了许多。

    居然还像被欺负了一样哭了,怕不是舒服的日子过久了,连抗压能力也下降了。

    心慌有什么用?难道心慌还要把心脏挖出来么?出现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自乱阵脚。任何事情其实理顺清楚就会变得简单起来,步骤就是找到问题——寻找原因——解决问题。

    但总有一些问题是无法解决的,就好像现在的我。

    现在的我,如此年幼,如此弱小,又能做些什么来解决问题呢?

    可惜再也不能拿“就连东明也骗不了”这句话来玩梗了。

    我心中多有讽意,一套思忖下来只觉得心口泛酸。毕竟东明可是切切实实的知情人,而我呢?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小可怜儿,一个无力而脆弱的被保护者……或许这是因为所谓的不知者无罪?

    扯淡呢,如果来的真的是个祸害,他会管你知不知道,有没有罪?一路突突过去省时省力,岂不美哉。

    往深处说,人类其实就是这样搞笑的生物,因为只要丢弃了良心这种东西,那么全部的恶行都会变得无足轻重起来——我其实是不愿意这样去想的,因为如果只是这样看的话,那么人与野兽的界限未免也太过模糊了些。我认为多数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作为“人类”的自矜自傲,而丢弃良心的那一部分人赫然也在其内……于是事情就变得有趣了起来,盖因他们分明是行着野兽的行径,却偏要继续自诩为人类——对于这种人我向来都是没有交流的欲望的,在这时我倒宁愿他们是人类多出来的一个没有生殖隔离的亚种了。

    东明就站定在我的身边,从刚才开始他就好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一般不断地打量着周围,同时老老实实地保持着沉默并没有来戳我脑中那根只差一步就要烧断的保险丝,这使得我们之间的气氛一时间竟也如同脚下的雪地一般苍白了起来。

    我不喜欢这样的气氛,非常、非常不喜欢,这不该是属于我和东明之间的气氛,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从来都不该是冰冷的雪地与寒风——我过去是这样认为的,现在是这样认为的,未来也同样不会改变。

    可是我又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来打破我们之间的屏障呢?我自嘲地抿了抿嘴唇——毕竟我才是那个只用了一句话就把天给彻底聊死的人。

    就在我以为我们之间要一直这样沉默下去的时候,我忽然听见东明喃喃了一句什么东西,奈何他说话的声音太过微小,寒风跨越悬崖的声音又太过尖锐,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我能听见的竟也只是被风声扭曲后的杂音。

    “什么?”我忍不住拔高声音。

    东明看过来的时候,眼圈儿正泛着微微的红,眼神却莫名地远比刚才更加明亮,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迸发出的光宛如跳动的火焰于须臾之间迸发出的万千火花:“照河,你还记得这下面有什么吗?”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悬崖峭壁,这才做恍然大悟状——崖下理所当然地什么都看不到,但我知道这只是角度问题,看不到的并不代表不存在。

    这是一处凸出的悬崖,下面是常年奔腾着河水的曲折河道,只有在最寒冷的冬季这里的河水才会被一根指头那么厚的冰层覆盖——所以谁又能想到在那嶙峋不平的崖壁上,竟会隐藏着一处窄小的平台与一座可容成人弯腰进入的岩洞呢?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处呢?我又困惑了起来。

    这片树林的面积的确很大,但地形却远远称不上复杂,因此如果我那个有外敌前来的猜想是可以成立的的话,想要凭借地形来阻挡什么人是万万行不通的,最多也只能是勉强拖延——这并不是因为我悲观,我是真的觉得哪怕我们躲进崖壁上的岩洞里,被敌人揪出来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我相信凭借我和东明之间对于彼此的了解,他是一定可以读懂我的。可他在这时候竟然像是全然察觉不到我的困惑一般亲吻了我的额头,然后低头微笑着用安抚的语气对我低声道:“照河,你懂我的意思,我就知道你是个天才……乖,先什么都不要问,我们先到下面去,好不好?至于其他的,”他顿了顿,“还不需要我们来担心。”

    不能使用查克拉这个条件使往日来去轻松无比的岩洞一程险象环生,而悬崖之上的冷风又太盛,以至于当我和东明一同蜷缩进潮湿的岩洞时,我竟因相对狭小的空间和相对闭塞的环境而凭空觉出几分暖意——哪怕我知道这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