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三温

    太一历三一一零年，五月九日，红竹屋小院，早，多云。空气温度湿度适宜睡觉，昨天费了好长时间才分割了一部分木料，今天百里之言打算睡个懒觉，至少是这样想的。小妖在他房间来来回回扑扑棱棱好几圈，在房间里捉到处织网捉虫的蜘蛛，然后把它们丢到屋外，不过好像不管用，七只蜘蛛每次又都爬回来。百里之言不胜烦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轻声道：“小妖，别管那几只蜘蛛了，我想多睡会儿。”然后就躺下了，小妖啾啾的叫了几声就飞走了。不多会儿，林俊在门外道：“今天三温老师授课，请先生早起。”百里之言又缓缓起身伸个懒腰道：“还是讲图么？”林俊道：“不是，看课程内容只说是讲故事。”

    百里之言琢磨了一下道：“跑那么远，去听别人讲故事，是不是不妥？”然后就笑嘻嘻快速起身穿衣洗漱吃早饭了，一旁林俊呆呆的在思索着‘有何不妥’。等百里之言收拾妥当，红竹筏已启动，林俊才若有所思道：“您说的不妥，是指您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睡觉么？”刚踏上竹筏的百里之言扭头对林俊道：“看你说的，听故事能睡着么？”林俊已经来到竹筏上，竹筏开始腾空飞行，林俊问道：“那这次为什么去那么早？”百里之言得意道：“当然是抢一个最后面的位置！”林俊表情僵硬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头。百里之言在舱室里看摸字读书，林俊推荐的书他暂时放在一旁，手上一本是《汝为器》。

    来到红河学院之后，百里之言顺利在教室里摸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他摸了一下身边的墙确认自己身处一个墙角。等到开课，第一堂课讲师是温春子，教室里陆陆续续进来不少学生。正式上课后，温春子老师开口道：“车子轻老师的课我也听过，关于双鱼图的理解，我有自己的看法。我认为那是一种无止境的内耗，所以我今天讲课的重点就是宇宙中高等级文明是如何解决内耗问题的。”然后顿了顿继续道：“首先是你们知道的最普通的方式选筛过滤系统，过筛之后，我们文明等级在哪一层，只有高于我们等级的文明知道，盲目的自大，会严重阻碍我们的进步......”

    这个话题，百里之言还是比较感兴趣的，暂时没睡着。温春子继续道：“其次是离散聚合系统，对于一个文明来说，这个文明是外向离散状态的还是内向聚合状态的，这个需要进行消耗优化。外向离散状态的文明中单体消耗比较大而均匀，内向聚合型主要是文明核心消耗巨大。前者容易分崩离析，后者容易被一击即中，所以两种系统都不完整，现在能完成从母胎星球脱离的文明大多是二者兼备，也有不少其他寄生型文明和零能型文敏，前者寄生在其他文明实体上攫取资源能量，后者比较神秘使用着我们不知道的能源系统......”此时一个学生站起来问道：“我们有被寄生的可能么？”

    温春子想了想微笑道：“这个问题你自己想一下不就知道了，好了我继续讲......”百里之言内心想道：这种问题还要问么？温春子接下伸开双手来讲道：“第三，高级文明不分善恶，他们只看低等文明的实际行动。如果他们认为我们只是一个只是不断内耗的文明时，他们要么远离我们，要么加速将我们导向灭亡，而且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我想对于这方面引导操作，在座的各位基本上都已经学习了，那些是你们去考核观察者的基本技能。”此时一个同学犹犹豫豫的站起来问道：“那老师，是不是可以这样说，我们的错误引导也会使一个文明消亡？”温春子笑道：“看来这位同学很善良......”

    然后是温春子对于上面三个阶段各种技术和基本原理的讲解，并且一再告诫学生不要妇人之仁，讲到比较黑暗处的时候，有几个学生已经悄悄离开教室了，温春子也没有在意，最后温春子老师讲道：“我的课就是这样，万一以后中州六界强敌环伺，希望你们能活着，或者别死在自己手里......额......还有一点，你们最好自己去变强。好的，我要将的讲完了，具体的理论知识，这里没有的，等你们考上大树上的学校了，自然可以学到。其他同学有什么想法可以互相讨论一下么？”这堂课讲的可能比较‘黑’，所以学生们思维还游离在黑暗的宇宙中，百里之言站起来问道：“老师，是不是说地球还在？”温春子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汪洋中的一条破船.....”

    上午第二公开课是温酒汤老师的，温春子的课结束后，从林俊在他耳中传来的介绍得知。红河平原有个四合院，叫温家小院，兄弟三人和各自的家人住在院中。大哥是温习，温酒汤排行老二，温春子是老三，三人都有自己有自己的一本书，分别是《争炁机》《醒酒汤》和《对界认知一二》。兄弟三人，老大主要做精细学问，老二曾是上界观察学员，老三在理论方面有些投机心理，不怎么被认可，在学院里最出名的还是温酒汤，因为他总是醉醺醺晃晃悠悠的给学生上课，枯燥无味的世界里，有一个东拉西扯的老师，能给学生带来一些乐趣，听说还有学生专门来看他‘发酒疯’。

    温酒汤的课开始了，百里之言听到一个人在前台先是打了两个饱嗝。接着温酒汤眼神迷离笑嘻嘻道：“他们都说我上课不干正事，好，今天先把正事做了。”说完，百里之言就听到他在显示板上奋笔疾书的声音，百里之言小声向林俊问道：“他在板上写的什么？”等了一会儿，林俊道：“第一板，他起的头叫维度跳跃公式......”差不多一刻钟之后，温酒汤停下来，不时转身面向显示板涂抹修改道：“应该是这样的......”然后转身将笔随手往讲桌上一丢道：“就这样吧，不在大树上好多年了，你们感兴趣的可以抄写下来，虽然在这里没多大用处。还有，你们谁要是发现我写错了，千万别找我......去找我大哥，他负责解释。”

    眼疾手快的同学已经抄完了一版的公式，虽然看不懂，但是满板的奇怪符号，他们有的还不全认识，但是温酒汤很着急的开始擦出板面内容，他也不理会个别学生的抱怨。温酒汤道：“你不抄？怪我啊？”迅速擦完之后，他又开始写下一个公式，林俊在百里之言耳中传声道：“第二个是时间密度公式。”百里之言想了一下以前在树上见过这个公式的简化版，没有在意，但是这个公式的完整版写出来足足占了两个板，这次温酒汤直接了当道：“同样，有问题的去找我大哥.......”过了一小会儿，温酒汤看学生都是拿自己眼睛录下了板面有点生气道：“不动脑子！”然后就又开始擦除板上内容了。

    第三个温酒汤在写的是光速异动原理一级公式，一面板书写完之后抿了抿嘴有点不甘道：“这个牵涉到高阶观察者自身进化等阶问题，我只知道一级公式......”说到这里，同学们就来了兴致，他们感兴趣的不是公式内容，因为密密麻麻的公式随时填满他们的脑袋，他们感兴趣的是高等界观察者是啥样的，有人就这个问题对他提出了问题。温酒汤扫了一眼教室指着角落的百里之言道：“就跟那个红毛鬼一样，都是睁眼瞎。”对于这么突如其来的‘指责’，百里之言没有丝毫准备，也没有反驳什么，他也知道跟一个酒鬼较劲很不明智，更何况是知识渊博的酒鬼，百里之言只是莫不作声坐在那里拖着下巴微微一笑。

    在下界中州人看来，上界树上的人确实是冷漠了一些，但正是这种冷漠保护了中州。正事讲完之后，温酒汤大家讲自己的异界听闻，多是一些妄想故事。比如有一种酒，人喝了之后来到尘世间，有的人醉三年酒醒，有的人三十年酒醒，有的人三百年酒醒，千年醉眠的比比皆是。有同学伸手问他酒叫什么名字？温酒汤大声道：“黄泉！”教室里一时鸦雀无声。接着温酒汤道：“我在还听说过一种汤，有的人喝了忧愁，有的人喝了喜悦，有的人喝到口中就凉了。”看过他书的一个学生问道：“是您书里提到的‘迷魂汤’么？”温酒汤眯眯眼道：“忘了。好了，到此结束......”说完人就摆着双手离开教室了。

    中午稍晚一些的时候，在学院食堂百里之言和林俊买了一些吃的，解决了午饭问题。饭后犯困，下午温习老师的课，百里之言只是听了一点就睡着了，返回小院的路上重听了林俊的口述，让百里之言有些懊悔，他可能最重要的内容给漏掉了。从林俊口中得知温习主要讲的是关于侵盗天机、无度规界、大小非盘和下界婚丧习俗等等，也讲了一些跟前世相通的大道理，如：一阴一阳谓之道，一露一藏为之笑。一虚一实唯有余，一前一后不居傲。对于课上有人向他提问他弟弟板书上公式的问题，温习老师都回绝了。因此，晚上百里之言先简略摸读了一下“争机”，在自己的小册子上记录道：不争气而争炁，天机不可侵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