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丕黑

    太一历三一一零年，八月初四，多云，早上，红竹小院。百里之言吃过早饭后在工作棚忙碌，范姜狸小心翼翼的出现在院子里在百里之言耳朵里传声道：“院外说话！”百里之言摸索着来到院外听到范姜狸道：“种花的老爷子在你这里画了五条线，我可不敢随便进去。”百里之言皱眉道：“我猜到了，是一种可以探听的装置么？”范姜狸道：“是吧，听说连来人的样貌都能反馈出去。”百里之言道：“是不是想的太多了？”范姜狸窃笑道：“我没罪部也有类似的装置，只是没这个更简单。”范姜狸小声道：“除了注意说话以外，可能连你怎么想的都能探测出来......嘿嘿。”这一点百里之言暂时是不相信的，但是心里也有防备了。

    二人沿着竹道往外走，百里之言道：“一切对未做出行动的心里思维探测都是不准确，不被允许的吧？”范姜狸道：“是啊，但是也不妨碍有人偷偷探测啊，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说话的时候，范姜狸袖子里出现一只蜘蛛爬到百里之言领口后面，这是丢失的第七只蜘蛛。百里之言道：“不想那么多，不然活着没意思。哈哈......”百里之言道：“也是，上次两只斑鸠不知道怎么消失了，可能跟那些提前知道小妖消息的人有关。这次我放出了家养的两只乳鸽，很贵的那种。”百里之言惊讶的问道：“飞鸽传书？”范姜狸道：“你不觉得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里，传统可能有传统的好处？”

    这次小狐狸范姜狸没有逗留，百里之言顺着竹道往回走，期间他想试着飞一次，因为有一次飞回去砸坏了屋顶，所以就放弃了。返回小院的百里之言问林俊道：“小妖还在那几根线上玩么？”林俊道：“是的，不过她好像要把窝叼过去，只是在挑选到底放拿一根上面......”百里之言道：“估计老先生也没想到用来附庸风雅的‘琴’竟然有鸟在上面筑巢了。哈哈哈......”有过经验的鸟类会控制好飞过红竹林的高度，不至于被竹叶击落，这侧范姜狸的鸽子可以光明正大的在红竹院后院安家了，无非就是在兔舍上方加一层格子。林俊张罗好鸽子的落脚点后，将后院鸽子不能吃的意思传达给小妖。

    中午，天气稍有好转。心里有点堵的百里之言和林俊驾着红竹筏来到迷林摘野果子，惊起一阵阵鸟。不多时，林俊告诉他看到独孤夫人颜容在采摘葡萄。百里百里之言道：“走去看看还有没有......”等二人到后，葡萄架上只剩下一些零星小粒了，知道他们往这边来的颜容道：“这么多年你只知道在林中伐木，却不如我在林中那么多年求索......”沉稳妇人之声，百里之言恭敬道：“家里有琐事要忙，不常出来。”颜容道：“这棵葡萄树，我经年打理，最几年结出了不少果子，家里那几个小孩子还挺喜欢吃。”说着就拿出来一串递给林俊继续道：“可惜你来晚了，就送你一串吧。”百里之言道也没推脱礼貌道：“谢谢。”

    颜容看着红竹筏上百里之言和林俊采摘的梨和苹果道：“世人皆想活的体面，你真想在这里像野人一般与鸟兽争食么？”百里之言想了想道：“这果子，虫子、鸟儿、兽类能吃，人应该也能吃，而且不是抢食，而是共食。”百里之言伸手请独孤夫人竹筏喝茶，竹筏在树梢高一点处飞行，两人茶几相对而坐。颜容道：“春去秋来，万物有序，以前我认为我无所不知，现在我认为我一无所知。读懂你们人类之后，几百年不变容颜也开始随之变化，现在已是妇人之态。如今见到先生已不是当年少年样貌，为何不经历人事，像万物一般开花结果？”百里之言本来想请教一下‘五根线’的事情，没想到被颜容这么一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对于这种建议自己‘上进’的话题，百里之言总是用‘眼瞎目盲’应答。颜容微笑道：“‘莫待无花空折枝’，人类挺喜欢的诗句。”百里之言眯着眼挠头道：“不是还有‘草木有本心’这句么？”容颜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定眼道：“那老先生安放在你家木质墙壁的五根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那天若不是他第一个到你家去，估计就是另外一拨人去了。”百里之言想了想道：“谢谢您的提醒。”颜容喝了一杯茶道：“这茶水也没什么滋味，喝入口中毒素自动就被解除了。你好像也是如此......”这个世界高阶观察者的眼睛真正‘看透’一个人真的很简单，但也仅限如此了。

    接近红河一段路上，颜容给百里之言讲了彭祖和玄奘故事之外故事。她告诉百里之言，他们观察者中也有类似的错误操作，本来传达的信息是‘吃透某人的什么设么，就能如何如何’，只是碍于接收到信息人族的身体大脑构造和开化程度，将信息错误理解成‘吃就能获得什么’。百里之言听完，感觉颜容是在给自己一板一眼的讲鬼故事，百里之言一时也只听得大概，一开始只是认为防备‘以讹传讹’的危害，谨慎对待关于自己的信息和传言吧。二人在红河边分别，临别前，颜容道：“作为过来人劝你一句，不要随便拨动家里那几根弦，有时那可能发出的是妙音，也有可能是弓箭......”

    回到红竹小院后，午饭也没吃。百里之言和林俊按照路上商量好的方法将客厅那块连着百里之言卧室的迷木板截取下来用两根柱子立在后院了，这难不倒两个木匠。怕动了房屋主要构造，加上小方一起，他们将房屋内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对于这个墙上长方形空缺，百里之言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合适的东西填补，因为身处自己卧室的百里之言感觉房间空气流通更通畅了。忙到傍晚的时候，百里之言才洗漱一番将午饭当做晚饭吃掉了。往来客厅跟后院的小妖在完善自己的窝，顺手还拆了七饼的猫窝，林俊偷偷告诉了百里之言，百里之言也没说什么，想来七饼以后多半不会再回来了吧。

    晚上正在优哉游哉在竹道上遛弯消食的百里之言感到有人在他身后拍他肩膀，百里之言道：“有事么？”对面林俊道：“先生您身后的是即墨丕黑先生......”百里之言顿了一下朝身后伸出手摸到了一个人的胳膊微笑道：“即墨者黑，你来做什么？”即墨丕黑道：“我姐委托我过来看看先生殁否？”百里之言挠着头道：“什么？我没听明白。”即墨丕黑微笑道：“就是过来瞧瞧，不待见么？”百里之言忙道：“岂敢，岂敢？走走回院里说话。”即墨丕黑道：“恩，我可不怕那个老头，他要是得罪我，我狠狠给他记上一笔！”百里之言意识到这姐弟俩可能是同一职业，这个弟弟更放荡不羁。

    来到小院后，即墨惜墨跑到后院去看那五根线对百里之言道：“你也太胆小了，这么怕他。”百里之言道：“不是，只是为了生活方便一些。”即墨惜墨不是太讨小妖喜欢，他也没怎么在意小妖，只是嬉笑道：“老爷子要是知道‘一线牵’是用来筑巢的，不知道他作何感想？”百里之言应和道：“原来这线叫‘一线牵’......”即墨惜墨挥挥手道：“不是不是，这只是我个人用来记录的叫法，它没有正式名字，老爷子就这样。”二人绕后客厅后，林俊已经摆好了茶点和上界的饮品，即墨丕黑端起茶一饮而尽，品了品道：“什么滋味都没有，白跑一趟，被我姐骗了啊！”百里之言笑而不语。

    即墨丕黑看了看客厅墙上新开的孔洞道：“额......开的洞对屋子的影响很小，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不能光把屋里修了一下，有空把屋外也修葺一番吧，就算是安慰一下老爷子也好。”百里之言道：“谢谢提醒。”即墨丕黑忽然道：“你对我姐姐是什么印象？”百里之言想了以下的道：“只听过声音，没见过真人，没什么印象......”即墨丕黑大笑道：“哈哈哈，这个回答好，没印象就是好印象。”百里之言道：“我让林俊简单烧了两个菜，喝一杯吧？”一提这个即墨丕黑就来劲道：“好啊，回去我在姐姐的小笔记本上好好给你写几笔！”百里之言苦笑不得，内心暗想：这也行？

    第二餐，杯盏之间，即墨丕黑将姐姐的近况斗了个个干净。比如：分辨各种资料记录的真伪，对比各种文献的差异，还要兼职一些修复工作，对于一些毫无价值的粗制滥造还要监督着切碎销毁，忙的脚不沾地。听完，微醉的百里之言轻声道：“原来是个切书匠，哈哈哈......”即墨丕黑听到后笑道：“这个我记下了，哈哈哈。”很晚两人才分别，分别时百里之言将他送到竹道尽头。临别，即墨丕黑看着天上道：“天上的仙子也被困在那小小的‘田字格’里，还不如你这里安静，起码脑子安静。”百里之言道：“可能各有所爱，各有所困吧。”返回卧室的百里之言记道：龙行雨住，知见朝阳晓雾，心里的人儿啊，你在哪里？云淡星疏，不觉晚风秋露，心里的人儿啊，你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