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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蓄谋已久·周问雪篇_第八章 还不准我谈个恋爱了?

    坐在沙发上,我又想起了袁泽,想起刚才那心跳的一吻。

袁泽给我打电话:“到家了?”

“当然。”我回答,“你呢?”

“在路上溜达。”他说。

“瞎溜达什么呢,这么晚了,也不怕遇到坏人?”

袁泽笑:“一般坏人打不过我。”

“那倒也是。”我敷衍地回答,面带一丝微笑。

他说:“你在胡思乱想。”

又被他说中了,我掩饰:“啊,没有。”

“那在干什么?”

“在……好吧,我在发呆。”

他的声音依然淡淡的,又温柔又体贴,我能想象他现在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样子,飘着雪,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举着电话,不算长的头发,会被风掀起涟漪,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

他说:“什么也别想,我不着急要答案。”

袁泽说:“要准备收拾东西,跟我去巴厘岛。”

我知道这趟巴厘岛之行,袁泽肯定是盘算好了带我一起去的,当然他邀请我我也不会拒绝,听说那是个很美的地方,有蓝天、有白云,还有异国他乡质朴的风土人情。我愿意多去一些地方,多增长一些见识。

出行前的几天,依然是泡图书馆啃书,下雪天就不跑步了,坐公交车回家。

冷的时候,我想起李拜天那辆保时捷,估计这个季节也开不出去了,他现在出去拿什么装?

公交车是一个很适合想心事的地方,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我想,这条路,我熟悉的这一切,即便出国以后,不会再刻意想起,必然也会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里。

一如曾经陪我走过十年岁月的李拜天。

王美丽和男朋友吵架,男朋友追到家里来,就在我们住的地方吵。晚上11点,吵得人没法睡觉。

吵着吵着,王美丽砸了一个碗。我心里跳了跳,很心疼。我其实还是个挺喜欢生活的女人,非常喜欢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碰见喜欢的就要买。

男朋友也不示弱,跟着砸了个盘子,我的心又跳了跳,终于忍不住说:“你们试着砸点儿摔不坏的东西?”

王美丽一急眼,把我去年非典时候,买的烫洗衣物的大铁锅砸了。这玩意儿确实砸不坏,就是摔在地上动静很大。男朋友依然不示弱,跟上去踢了一脚。

李拜天敲门,挺凶的,站在门口说:“深更半夜的作死呢!”

我也站在门口看着李拜天,王美丽和男朋友看了李拜天一眼,但并没被李拜天吓住,王美丽还喊了句:“关你屁事啊!”

李拜天就急了,我拦住想进门的李拜天,跟他一起走出了房门,让王美丽和男朋友在里面接着吵。李拜天穿着件细绳的长睡衣,胸口皮肤若隐若现,掐腰愤怒中。

我说:“不好意思啊,吵你睡觉了。”

李拜天看我一眼,怒火算消了一些,挺大爷的模样:“走吧,还在这儿杵着?”

我不知道王美丽打算和男朋友吵多久,但确实他们吵架不方便有外人在,于是我跟李拜天进了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基本没什么变动,只是有种冷锅冷灶的感觉,太整洁了。他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弄了壶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不跟我说话。

我走到书桌旁边,看到这个位置基本没怎么变动,依然摆着我在这里看过的书,之前留下了,之后我就没来拿走。

我动手收拾,李拜天抬眼看我一下:“哟,这么自觉?”

我把该收的书收好摞起来,问:“你最近怎么样?”

“还那样。”

我挺想问,你和那个小姐还联系不,想想又算了。然后不知道还能和李拜天说什么,好像李拜天跟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于是我在书桌这边坐下发呆。

他问我:“那天生日玩儿得开心吗?”

“哦,就那样呗。”我顺口回答,想起生日那天,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和袁泽接吻。

然后我们又开始沉默。李拜天开电视机,依然看那些英文版的电影,片尾曲的时候,李拜天点了暂停,然后和人打电话,一听就是打给一个姑娘的。大大咧咧地说:“你推荐那电影我看了,没什么意思。”

“是吗,××是为了××才去救××?我怎么没看到这块儿?”

他们就剧情讨论了一会儿,李拜天简直看得一塌糊涂,他看了吗,他什么都没看进去吧?说了差不多五分钟,那边说要睡觉了,李拜天无奈地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以后,神情貌似很低落。

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听都听明白了,你还没看懂。”

李拜天瞟我一眼:“你什么水平啊,我能跟你比吗?”

我怎么觉得,他话里带着点儿枪药味儿呢。

他于是又问:“准备去巴厘岛?”

“你怎么知道?”

他冷笑一下:“悠着点儿,这两年不太平,小心遇见海啸。”

我说:“你嘴里还有点好话吗?”

他继续冷笑:“我说话难听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行了,我睡觉去了,你自己看着待吧。”

之后我就去了巴厘岛。

但我们来的时候,赶上这边雨季,我时不时地就在忧心李拜天说的那句小心碰见海啸。一看见涨潮就忧心。

不过袁泽说:“人各有命,富贵在天”。

巴厘岛不愧是旅游胜地,并且旅游文化相当成熟,走哪儿都要给小费。袁泽经常旅游,有非常丰富的旅行经验,我们常常脱团自己跑。

天气不错的一天,我们俩走在沙滩上。我穿着一件自认为最漂亮的雪纺裙子,风吹起来裙摆飘扬,很飘逸。袁泽是短裤、背心上阵,四肢修长、肌肉发达,很运动、很阳光。

会有人多看我们两眼,投来羡慕的目光。我想我和袁泽是般配的,算得上一句“郎才女貌,风华正茂”,这样的大好时光,万不能辜负。

走沙滩很累,走了一会儿我就吃不消了,袁泽伸手拉我,他走在前面,牵着我的手走。那么长的一片沙滩,我们从栈桥走到尽头,然后原路折返,看到夕阳。

脚下潮水起起落落,触感温柔,我看到袁泽手臂上浅浅的胎记,红色,不是很大,之前我没注意。

我说:“以前我们家隔壁的哥哥,也有这样一块胎记,他们说他是天上的童子。”

袁泽说:“我也是。”

“啊?”

我忍着没舍得说,我隔壁家的哥哥已经死掉了。有人说童子命运多舛,我觉得那不过是迷信。

袁泽似乎看懂我脸上的表情,笑着说:“不过我小时候已经还了,现在不是了。”

我同样对他报以微笑,他伸手刮一下我的鼻子,说了一个字:“傻。”

拉着我的手,他语音低喃:“每天都这么傻就好了。”

之后我们去了很多景点,纵使雨季天气多变,也依然行程满满。

但出去旅游,难逃的就是旅游购物这个环节。

我买了很多,袁泽跟在屁股后面给我拿,给家里买了个当地风情的手工编织毯,给王美丽买了个造型特色的猫猫摆设,想想也还是要给李拜天带点礼物。

我先看中了一个木雕,觉得放在李拜天家的摆架上效果不错,他玩儿艺术的,我给他带一工艺品回去,也不显得俗。买了。

然后去参观“有屎以来最香的大便”,地地道道的猫屎咖啡,想想李拜天有喝咖啡这个穷讲究,买了。

看到那些造型夸张、五颜六色的面具,觉得很喜欢,但放在自己家里感觉有点恐怖,于是又以送给李拜天为理由,买了。

再溜达溜达,碰到贝壳造型的肥皂盒,漂亮,喜欢,为了方便砍价,一口气买了四个。

袁泽问:“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我说:“不多啊,我一个,你一个,我妈一个,还一个……给李拜天。”

袁泽抿着嘴巴摇了下头,没说什么。

我急忙解释:“这不正好多一个嘛。”我的语气软软的,有点怕袁泽多心的意思,其实袁泽可能并没有多心,只是我自己心虚。

旅行已经到了尾声,这是最后一天在酒店留宿,我和袁泽一直是分房间睡的。他的确是正人君子,从没有表示过,想跟我再进一步的意思。

那天我们在车上看旅行杂志,下一站就是我们居住的酒店。杂志上讲,有个国家因为生育率太低,年轻人不积极生育,国家为了促进人口增长,每年给夫妻放假,花钱请他们出去旅游,因为经调查,旅行期间因为心情愉悦,会促进做ài频率,怀孕概率也就比较大。

我说:“这个好哎,袁泽你这么爱旅游,移民去这个国家得了。”

袁泽说:“你跟我一起?”

我呵呵,笑得三心二意。

刚到酒店,我开我的房门,袁泽很自然地跟进来坐坐,我这边刚把门关上,他一把就扑到我身上来了,张口就咬我的嘴巴。

也许是一回生两回熟,第二次接吻,显然没有上一次那么拘谨。我也并没有抗拒,那雪夜里的一吻太唯美,我时常有想偷偷回味的情绪。

我们亲吻,拥抱,在合适的时候,礼貌地松开彼此。

袁泽依然将我压在墙壁上,鼻尖顶着鼻尖,房间昏暗,他说:“别太有压力。”

我按下不安的心跳:“什么压力?”

他的声音带着微微喑哑:“我知道你还没想清楚。”

我不禁转头看他,那是一种被人看穿又一针见血点出来的感觉,仿佛在他面前,我已经没有任何秘密。

袁泽也看了看我,把我的脑袋按着贴上自己的胸膛,他心跳很强壮,虽然不快,可是一声一声很有力度。

他说:“但是你早晚得想清楚。”

他还说:“我不要求你忘了李拜天,但是我希望有一天,我在你心里比他重要。”

袁泽这句话,生生把我说得要哭了。

我不去想李拜天,不刻意去想,但袁泽看得清清楚楚,他还是住在我心里的。而他虽看得清楚,却没有阻止他向我靠近的步伐,这是一个男人不惧对手的坚决,但这种坚决下的隐忍和包容,实在是让人动容而有些心疼。

袁泽是坚信自己能把我搞到手的,并且他这些年循序渐进、有条不紊,一步步基础打得很扎实。

我觉得快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感受着他的内心,他此刻表现出来的安稳,让我忽然想爱,想真真正正地去爱上他。如果有一天,我们这样拥抱着,而我的心,实实在在地为他而跳,那是多幸福的事情。

我在袁泽怀中平静,心里默默和李拜天道下诀别。

第二天就是我们启程的日子,还是要先回北京,这就年底了,票已经订好,待两天休息一下,再收拾东西回老家。

我早起一步去敲门,袁泽气色不错,只是还没睡醒的样子,裸着上半身开门,然后转身去穿衣服。我看着他穿衣服,看着他美好的身材,脊背上的纹理,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和线条,就像他这个人,完美而干脆。

这样的袁泽,纵使再不贪心的女人,怎么会舍得不多看他一眼。

我们一人拉着一个行李箱,走出我的房间,袁泽自然地牵了我的手,一直到走出电梯都没有放。

我这心里依然痒痒的,被他牵着有一点别扭,但又不是很愿意放开。我会顾忌袁泽的感受,顾忌松手这一点点简单的动作,会不会使他多想什么。所以纵使牵手有些不习惯,也给他牵着。

旅游大巴上,旁边一队婚车经过,排场很大很大。

我对袁泽说:“听说好多明星大人物喜欢在这里结婚。”

袁泽问:“那你喜欢吗?”

我瞅袁泽一眼,见他眉眼笑笑。

我说:“其实我更喜欢传统一点的,家里办酒席那种。”

说到婚礼,得提一提李拜天,李拜天现在就在洽谈这方面的事情,他想搞婚礼策划。

我还记得,他当初去影楼当小助理的时候,挺认真地说,这工作虽然不起眼儿,但是他喜欢,因为每天都看到新娘子,心里带着满满的祝福,心情很好。

我相信大多数人的内心,都是渴望美好安宁的,李拜天就在这个大多数人之列。

回家后见到王美丽,她说早上遇到李拜天,说等我回来了,给他打个电话。

心还是冷不防跳动一瞬,不知从哪一刻开始,想起李拜天时我总会怀着一种悲伤的情绪,仿佛已经预见,我们即将到达彻底诀别的那一天。

诀别掉过去的十年。

没有人刻意做过什么,只是一步步顺其自然地、水到渠成地,走到如今。

我给李拜天打电话。

“哟,知道回来了?”李拜天的口气中,依然带着之前的那种调侃劲儿。

我直截了当:“找我干吗?”

李拜天口气淡漠:“我现在没空,你过来拿个东西。”

“什么东西?”

“来了就知道了,还要我亲自给你送去?忙呢,过来再说。”

简单收拾下,我去了他的工作室。

站在摄影棚角落,看了会儿李拜天工作,他正在给一个小朋友拍照。李拜天一直在逗那个小朋友,瞅了眼我的方向,问:“你看那个姐姐漂不漂亮?”

小朋友笑嘻嘻:“漂亮。”

说“漂”这个字的时候,嘴巴会张成一个“O”形,做这个表情,成人不见得多么好看,但小孩子会尤其可爱。李拜天抓紧按快门。

工作结束以后,我在休息区等他,李拜天去洗了把手。怕小朋友着凉,空调开得很高,李拜天握相机握得满手是汗。

走到我旁边,他拿了条毛巾擦手,我知道这要是以前,他会毫不顾忌地往我身上蹭。

“怎么样?”他随口一问。

我点了下头:“还行。”

李拜天把手擦得半干不湿,从文件里取出来一个信封,用手指拈着递给我。

我伸手去接:“什么东西?”

“推荐信,找我爸写的,你出国不是要用?”

我没考虑什么,说:“我已经有两封了,足够了。”

李拜天手里的毛巾静止一瞬,而后无所谓地笑笑:“早说嘛,白整了。”

“那就算了吧。”李拜天伸手,要把这封信拿回去。

说实话,我至今不知道李拜天他爹到底是干啥的,好像什么都干似的。反正当初我跟过的宋总,都要卖李唯姐几分面子,足见得李拜天家有多么了得。

这信搞都搞来了,他拿回去也不过就是个扔,我夺回来:“不过还是谢谢。”

李拜天皮笑肉不笑地看我一眼,说:“没事儿了,你回去吧。”



就完了?你大爷的叫我过来一趟,就是为了拿一封对我已经没用的推荐信,然后让我滚蛋?

“啊?”我于是不禁表现出自己的意外。

李拜天已经拿了沙发上自己的外套、手机、车钥匙,做要走的准备:“我去医院,你也要去?”

“你生病了?”

“去找顾岚。”

顾岚不就是那个小姐?

我忍不住就说出口来:“你怎么还……”

李拜天知道我想说什么,看着我歪头想了点什么,过来拎了把我的胳膊:“走吧,你跟我一块儿去,看看什么叫人生。”

开车到医院,李拜天熟门熟路地摸到一个病房,变出来一个玩具走进去:“球球,叔叔来看你啦。”

那个叫球球的小男孩儿,三岁多的样子,坐在病床上,但坐姿很奇怪,似乎他只能这么坐着,因为病痛。

球球很乖,但表情很虚弱,和刚才在李拜天工作室拍照的小朋友面貌完全不同,肤色发暗,一看就不健康。

他也不会叫叔叔阿姨好,只转着眼睛看我们,我从一个小孩子的脸上,看到一种成年人才有的沉重,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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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拜天坐在病床边教他玩自己带来的玩具,球球也很认真地在看李拜天的手,但不会自己上手去摸,那种专注的眼神,那种好奇中带着的谨慎和无能为力,看得我有些心痛。

再回头,我看到从外面进来的顾岚。上次见顾岚,是她喝多了在停车场,我并没有看清她的样子,只记得打扮很风尘,显老气,但身材不错。能认出她,还是因为她那头波浪卷发,但配着这身朴素的装扮,土气数值又飙升一个等级。

顾岚朝我看了一眼,显然对我的存在并不多么关心,对李拜天温和地笑一下,目光就放到了小男孩儿球球身上。

她今天没有化妆,眉目清秀,五官不算很立体,算是个相貌平平的女人。

球球对顾岚叫了声“妈妈”,我的心微微一颤,原来这个女人已经有孩子了。在我的认知里,会做小姐的女人,大多是孤身一人的,因为没什么牵挂,才能做到不对自己负责任。而此刻她换上妈妈的这个身份,让我之前对她那些不好的看法,减轻了一点点。

球球说:“妈妈,我疼。”

顾岚掀开被子低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看他的病痛,温柔地说:“球球乖,医生马上过来给球球打针,打了针就不疼了。”

李拜天也笑着看球球,装成没心没肺的模样,晃着手里的玩具说:“球球,你看,这是什么?”

球球看一眼,并不确定地吐出两个字:“坦克?”

李拜天接着问:“你知道叔叔怎么把它变成坦克的吗?”

球球摇头,看着李拜天的脸,目光虽不灵动,但很真诚。李拜天于是又把坦克拆开,每个动作做得都很慢很慢,尽量让他看清。

顾岚就在旁边坐着,球球看了顾岚一眼,说:“妈妈玩。”

“啊。”顾岚愣了一下,和李拜天对视一眼,把李拜天手里的玩具拿过来,手臂放在球球眼皮子底下,笨手笨脚地拆装坦克给孩子看。

此时眼前作为母亲的顾岚,让我根本无法拿她和之前坐在保时捷里的小姐重合,似乎不是一个人。

李拜天一直没理我,就让我自己站在这里看,医生带着针药过来,打针之前掀开被子看了看球球的身体。我见过小男孩儿撒尿,知道下面是什么样子的,可是球球那里肿得很厉害,是因为病痛而产生的水肿。

医生安慰顾岚,说:“比昨天消一点了,还行,接着打吧。”

然后他给球球挂水,球球也很乖。大概一个一直被病痛折磨着的孩子,对于扎针的疼痛,已经无力回避了。

打针的时候,顾岚彻底让开,转身又看我一眼,依然没有在意。她为什么要在意,我不过是她的一个陌生人,她或许根本就不记得我,她也不知道,我曾经内心里对她有过多深的鄙视。

李拜天掏出来一个信封,放在顾岚手上。信封很厚,我猜里面肯定是钱。

声音压得很低,他说:“马上过年了,我最近也忙,去不了那边。你也先别去了,这些钱够撑一段时间,在医院好好陪孩子。”

顾岚的脸上有一丝酸楚的笑意,但没有说谢谢,只是把钱收了起来。

李拜天看我一眼,又看了球球一眼,对顾岚说:“那我就先走了,有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顾岚点点头,李拜天拍拍她的肩膀,转身朝我站立的方向走。

楼道里很安静,一步步下阶梯,能听到人的脚步声。

我问:“那孩子什么病?”

“肾衰竭。”李拜天语气比较轻。

“几岁了?”

“三岁多。”

“那个……是他妈妈?”

李拜天点了下头,脚步并未停留,他说:“老家是南方的,一个村儿里的,医疗条件不好,拖了段时间,没办法送来北京。家里已经砸锅卖铁了,还有两个老人,本来都在这边,住不起,外公回去了,现在就外婆和妈妈在这儿照顾着。白天顾岚看着,外婆出去捡垃圾要饭,晚上顾岚到不夜城坐台。”

“我遇见她的时候,让人欺负着,摸她,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走的时候还就给了一百块钱。每天喝酒喝到吐,从不夜城到这医院有多远你知道吧,大老远走过来,想想多可怜。”李拜天说。

我低了下头,小声说:“可是这样对孩子也不好啊,孩子要是知道妈妈是干这个的……再说她自己身体折腾坏了,怎么照顾孩子?”

李拜天冷笑一下,站住脚步看着我问:“周问雪,你这么聪明,来,你给她拿个主意,你说说她现在该怎么办,不干这个,她还能去干什么?”

李拜天表情很严肃,等我回答。我却在他的目光下低头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还能干什么,一个山村里出来的妇女,没学识、没本事,又必须担负昂贵的医药费,除了这个来钱快,我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我说:“那孩子的爸爸呢?”

李拜天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可能死了?不知道,反正找不到了,估计就算找到了,也不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