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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九霄环佩

    第119章九霄环佩

    “鹤算千年寿,松龄万古春!”

    说起来,家住松龄县小松山的齐敬之对此并不陌生,无论是给长者祝寿还是过年贴春联,县里不少人家都喜欢用上这两句,以此讨一个好彩头。

    只是在此之前,他一来被仙鹤与桃花的搭配先入为主,二来也是灯下黑,从未想过从小司空见惯的小松山万顷松林会与《仙羽经》有什么关联,甚至在听闻《万壑松风》的曲名,发觉一经一曲极为契合之后依旧没往这方面想。

    谁知这句看似平平无奇的吉祥话,竟被写入了《万壑松风》曲谱的注解,是单纯的巧合,还是作注之人另有深意?

    一时间,齐敬之心里有无数念头生出,越是深想就越是惊心。

    “掌握有《仙羽经》残卷的路云子死在了松龄县的小松山,而我这个普普通通的山中猎户,偏偏体内藏着一面从未有过动静的青铜小镜,自行飞出来将路云子炼成了灵魄尸,助我习得了《仙羽经》!”

    如果说片刻之前齐敬之还觉得机缘聚散、妙不可言,那么此时此刻就只觉可怖可畏了。

    “沐姑娘,敢问《灵妙天音谱》是何人所作,《万壑松风》曲谱的注解又是何人所留?”

    似乎已经料到齐敬之会有此一问,沐瑛仙当即摇头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据我所知,《灵妙天音谱》并不是仙羽山的传承。”

    “这套曲谱是我幼时偶然所得,藏得极为隐秘,而且并不完整,尤其是上头所涉及的人名、地理之类皆被抹去了,不知是由何人编纂、何人作注,亦不知是由何人删改和秘藏的。”

    说着,沐瑛仙扭头看向齐敬之,又补充道:“其实我当时发现的曲谱共有两本,一厚一薄,厚的便是《灵妙天音谱》,其中既有伏皇五弦琴的曲谱,也有姬族文武七弦琴的曲谱,哦,姜族称之为炎皇七政琴。”

    “总之这些琴谱的年代相隔久远,曲风也有差异,应是由某家道统经年累月收录而成。”

    “另外那本薄的则是一本五弦瑟谱,正是炎皇朱襄氏的《飞龙唤霖谱》,与《灵妙天音谱》不同,这后一本很是完整,不曾有半点删改。”

    眼见齐敬之露出惊讶之色,沐瑛仙忍不住轻笑一声:“齐兄想的不错,霖谱便是我送给邓叟的。他除了一柄伴生飞剑,称得上身无长物、两袖清风,拿什么去换人家的赤心木树心?”

    “他如今换到了树心,想来是躲起来闭关了,否则我早该从他口中听到齐兄之名,也就不会闹出之前的误会。”

    齐敬之此刻哪还顾得上关心邓符卿的去向,既然沐瑛仙说《灵妙天音谱》应当与仙羽山无关,若是他得到《仙羽经》的背后当真有什么隐情,这嫌疑多半就要着落到青铜小镜身上。

    想通这一节,他便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横于少女膝上的青绿色瑶琴。先前这张琴凭空浮现的情景,与青铜小镜何其相似!

    于是,齐敬之依旧略有迂回地提出了他今夜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沐姑娘,我见此琴颇为神异,莫非便是那大神通者才能炼制的灵器?”

    这个问题显然就出乎沐瑛仙的意料了,她有些奇怪地看了齐敬之一眼,随即摇了摇头:“这是我的伴生琴灵,如今尚算不得灵器。”

    “伴生琴灵?”

    齐敬之只觉一颗心重重一跳,当即追问道:“何为伴生琴灵?沐姑娘先前曾提及邓前辈的伴生飞剑,虽然都是伴生,只是在我看来,两者似乎不太一样?”

    沐瑛仙心思剔透,立时觉察出齐敬之心绪有异。

    这一次,她略作思索才开口解释道:“齐兄应是才踏入第二境不久,不知晓这个倒也寻常。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这世上有些大气运之辈,降生时便有灵物相随,谓之伴生。”

    “伴生一般有两种,一种多见于天生地养的精怪,譬如邓叟,便是与碧桃飞剑同根而生,才一化形便可御剑,是天生的剑仙种子。”

    “这类伴生之物多半有质而无灵,有点儿像是失了灵性的灵器之尸,需要器主借助自身灵性加以培育。有些极特殊的,甚至需要器主在迈入第三境之后登上灵台,接引迷失之灵,方可成就灵器。至于何谓灵台,又如何接引,为防齐兄生出知见障,我就不细说了。”

    “还有一种伴生则恰好相反,乃是某种器物之灵不招自来,与器主相伴而生。这类器灵初时大多并无异象,只在器主体内温养,要等器主第二境大成时,方能与器主的心相一同显化而出。”

    “这后一种伴生多见于得天独厚的人族,听说有衔玉的、有背剑的、有托塔的、有抱钟的……总之花样极多、威能各异。”

    听到这里,齐敬之已经有些压抑不住心头的悸动。

    沐瑛仙所说的后一种情形,除了显化的时机不对,其余描述与青铜小镜何其相似!

    至于显化时机,沐瑛仙说的是大多如此,可见还是有着例外。想来是因为青铜小镜的镜面破损,如齐虎禅一般亟需修补,这才不得不提前显化而出。

    提前显化自然不大容易,也难怪镜子总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即便借助枕中梦显露了真形,依旧是能不动便不动,他齐敬之的修为又实在太低,使唤不动也属寻常。

    同时,镜子向来只对有灵之物感兴趣,一贯地吞灵留尸,没准儿就是吃什么补什么,这也是镜子乃伴生器灵的又一个佐证。

    齐敬之长久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青铜小镜不是什么邪祟,而是伴生镜灵,这对他而言无疑是最好的结果。至于究竟是与不是,等将来他心相显化时便可见分晓。

    念及于此,齐敬之又不免想到了齐虎禅和赤金珠。

    沐瑛仙的琴灵和他自己的镜灵虽然各有神异,却是像器物多过像活物。与这两样伴生器灵比较,齐虎禅作为齐敬之灵性与心念的延伸,更偏向于受祭祀而生的神灵,而赤金珠上喜食金气的一蛇一虎,明显与白金鼠那类金玉之精十分相似。

    “单是这器物一项,已经是奥妙无穷,真不知这修行路上还有多少奇峰妙景!”

    齐敬之颇感振奋,又是略作沉吟,举一反三道:“我大致明白了,有灵有质方可称为灵器。沐姑娘所说的前一种伴生,乃是先有了质,再育灵、招灵,想来这后一种正好相反?”

    抚琴一曲、相谈片刻,沐瑛仙既惊讶于齐敬之在音律和修行上的超绝悟性,也渐渐习惯了他的敏锐多思和时不时的神飞天外。

    对于少年方才的走神,她丝毫不以为忤,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不错!伴生之灵显化之后,器主便要按图索冀,寻找对应的灵材炼制器胚,再将器灵与器胚合二为一。”

    “步骤虽有先后,最终却是殊途同归,而且无论是哪一种,要使器与灵彻底融合,炼制成圆满无暇的灵器,非得第四境点燃道火的大修士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