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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情窦初开,情何物

    晨光透过残破的窗纸,无力的散落在灰暗的帐帘上,也照在宁楚英腊黄如核的尖脸上。

    他无神的眼光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幽暗,仿佛是重雾中一点香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剧烈的咳嗽牵扯他痛苦的脸,突然间几口鲜血,从宁楚英的嘴里喷了出来,他大口大口的抽吸着粗气,皮包骨的胸廓起伏不止,汗水渗湿了他的衣被,瑟瑟发抖与痉挛摇动了整个床。

    突然他双目睁开,苍白的脸上飞起两朵灿若胭脂的朱红,他微笑的看着站在床边的宁肯,此时宁肯已经七岁多了。

    小小的宁肯双眼充满惊慌,泪水夺眶而出。闵惜文摸住宁楚英的脉,那脉细如丝,疾如惊涛,汗出似油,这分是明亡阴亡阳之兆。

    闵惜文泪如泉涌,紧紧握着生死之交兄长之手,他们多么希望能留住这一刻,可这一刻是他们的生死决别。

    闵惜文硬咽道:“楚兄,你放心吧,我会把肯儿带好、带大,视同亲子。”宁楚英听了,带着微笑,永远的闭上了这双眼。

    在汨罗江边,闵惜文埋葬了宁楚英,并写下两句碑文:上下求索空徒仕,一身抱憾葬离骚。

    十七岁的宁肯头枕着手臂,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那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小溪如轻柔的丝绸,从他脚背缓缓的滑过。显得几分陈旧的书,在微风的吹拂下,呼啦呼啦的乱翻。

    宁肯朝书瞟了一眼,白皙稍瘦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

    “砰!当!”二声,随着落石的水声,飞溅的水珠儿映着黄昏的太阳,似仙女散花一般全落在宁肯的脸上。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石板上弹了起来,弯着较为单薄的身子,寻找飞石的方向。

    比他同岁的闵秋叶,躲在山石旁的灌木丛里,清澈的双眼透过,密密丛丛的碧叶,看着宁肯那副猴急的样子,笑容从她深深的酒窝中,荡漾开来。

    宁肯四处张望,可没有看出半个人影。于是一个旱地拔葱,轻盈地落在竹梢上,左手搭在前额上,象猴子一样眺望,居高临下自然瞧见秋叶,躲在树丛里正翘首盯着自已。

    宁肯从竹梢上悄无声息的飘落下来,一把捉住秋叶的小手,这一刻他象电打一般,怔怔地看着含羞得,象一朵红云的秋叶。

    秋叶似梦幻一般,她不知道宁肯这双宽大的手,什么时候已经紧紧握住了,自已玉脂香凝的小手。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微风轻快的吹起宽大的衣裳,更加勾勒出凹凸分明的身段。

    宁肯只感到这种无法抗拒的温柔,已经袭遍了全身。他的脸火辣辣的,心象逃猎的小鹿……秋叶喜欢这种握痛的感觉,她希望这一刻能永久的凝固。

    他们仿佛听到了彼此的心跳,世界因此变得多情与宁静。时间在他们的手中流失,不知是太久的紧握?

    还是傍晚的风,吹醒了秋叶悸动的梦?她抽动着纤纤细手,作出似柔绸的滑动,惊醒了失态的宁肯,他从慌乱中撒开了双手。

    秋叶娇嗔道:“你……你……弄痛我……”这声音裹着蜜,似从千里之外软软飘来,再次掀起宁肯,余波没平的心湖。

    西山的殘阳吞没整个山冈,那粉红色的山雾,如害羞的少女,羞羞答答的在山谷中躲躲藏藏。

    秋叶宛若披着绚丽的霞纱,双眼如一潭深遂的秋波,脉脉流盼着霞光中的宁肯。

    突然间,秋叶象风一样,向她的房间飘去,不时回头看着伫立在,苍松霞风中的他……闵惜文看着一溜烟跑回的女儿,望着远处一动不动的宁肯,心里明白了八九分。

    他搔了搔后脑笑了,嘴巴里的长烟袋,还在吧嗒吧嗒的抽着。这一夜,三人都在各自的床上辗转反侧。

    秋叶灿如桃花的俏脸,在灯光下更显得羞答,生平第一次春梦,使她深喘不已。

    宁肯在春梦中,被一股热浪惊醒,湿漉漉的内裤使他惊慌不安,却又有着前所未有的快感和舒畅。

    可,矛盾的是闵惜文,他多么希望这两小子能结为百年和好。想到叶儿,他的泪水潸然而至。

    将军和夫人临危托孤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她是我尚家唯一血脉,你嫂子的心肝,你懂吗?”这句话在脑海里回荡了十几年。

    他不能断了将军家的香火,不能碎了九泉之下嫂子的心;他不能让叶儿受任何一点磨难,更不能有什么不测;他希望叶儿在平安、平凡中好好的生活下去。

    宁肯不属于叶儿,他属于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他的一生注定要战斗。

    宁肯不会给叶儿带来幸福,只会是灾难与漂泊,甚至……闵惜文不敢往下想。

    第一次,为他俩的终身大事彻夜失眠。早晨的阳光带着凉爽的清风,拂过晶莹剔透的露珠,从树林和竹叶中,弯弯弯曲曲的挤了进来,映着宁肯手中那柄冷月寒冰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