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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019 发现秘密

    西安格坞德威特宅

    10月10日,星期六,凌晨3时40分

    一轮霜月高挂,整个西安格坞还在沉睡之中,一辆大型警车开过这静谧的田园社区,弯上一条两排枯朽老树的小道,两名驾着摩托车的骑警两旁护卫,后面,则是一辆稍小坐满刑警的警车。

    这浩浩荡荡的一群直奔德威特家,在进入德威特家草坪小道前停下来。大警车下来了一帮人,包括珍·德威特、罗德、亚罕、殷波利、布鲁克和哲瑞·雷恩,没人开口讲话。

    摩托车骑警熄了火,原地把车子掉了头,跨坐在座位上懒懒地抽起烟来。从小警车冲下来的几名刑警,则迅速围住珍等一群人。

    “所有人一律进到屋内。”一名刑警宣布,颇有鸡毛令箭的意味,“柯尔检察官下令每个人都不得单独行动。”

    亚罕率先抗议,他说,他自己家就住这附近,他看不出有什么理由非留他在德威特家跟着守夜不可。一群残兵败将开始丧气地走进房子大门,雷恩则留在原地。那个官僚气十足的刑警只摇着头,另一名刑警不怀好意地走到亚罕身旁,亚罕耸耸肩,秀才遇到兵似地只好尾随众人而去;雷恩带着和煦的微笑,顺着暗夜的走道跟在亚罕身后,刑警们殿后,老实说,脚步也懒洋洋的。

    来开门的是衣冠不整的管家乔肯斯,有点不知所措地瞪着这群三更半夜拥上门的大队人马,但没人开口解答他的疑惑。在刑警毫不容情的驱赶下,这群人默默走入宽敞的殖民时代风格的起居室,带着一脸疲惫绝望的神色各自跌坐在椅子上。乔肯斯,一只手还扣着扣子,用另一只手开亮灯,雷恩放松地叹了口气,跟着坐下来,依然紧握着他的怪手杖,目光炯炯看着在场的众人。

    不安的乔肯斯徘徊在珍的跟前。这年轻的受伤女郎坐在一张长沙发上,倚在男友罗德臂膀中,老管家嗫嚅地开口,“德威特小姐,我……我能不能请问……”

    珍低声应着,“什么?”

    由于她的声音非常不寻常,老管家怯懦地后退了一步,但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发生什么事了?这些人……我知道我不该问,但德威特先生他人呢?”

    罗德粗暴地说:“乔肯斯,你闪一边去。”

    女郎却清晰地回答:“他死了,乔肯斯,死了。”

    乔肯斯的老脸刷地灰暗下来,他仿佛才迎进一个客人般,停格在一个弯腰的动作上。跟着,他迷惑的眼睛扫视着,仿佛要证实这个晴天霹雳是不是真的,但他所看到的,只是避开的脸孔和呆滞的眼睛,仿佛所有人的情感已被晚上这桩冷血的谋杀事件给吸干了。

    良久,乔肯斯一语不发,转身退了下去。

    一名刑警跳出来挡住他的路:“德威特太太人在哪儿?”

    乔肯斯看着他,眼神空洞得可怕:“德威特太太?德威特太太?”

    “是啊,嘿,快说——她在哪儿?”

    乔肯斯依然如行尸走肉,僵僵地回答:“我想是在楼上睡觉,先生。”

    “整个晚上都待在楼上吗?”

    “不,先生,不,先生,不是那样。”

    “那她去哪里?”

    “先生,我不知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回来时,我已经睡了,她忘了带钥匙,所以按门铃把我弄醒了去开门。”

    “哦,那是几时的事?”

    “先生,我想是一个半小时前的事。”

    “确实时间不知道吗?”

    “不知道,先生。”

    “你等等,”刑警转向珍·德威特,在刑警和乔肯斯对话当儿,这个年轻的女郎已坐直起来,极其热切地仔细听着,刑警被她脸上的古怪神色弄得很疑惑,他想说得殷勤热情些,但做得很笨拙,“我认为——小姐,是不是应该由你来把德威特先生的噩耗跟德威特太太讲呢?她终归得知道这不幸的消息,而且,柯尔检察官下命令,要我们立刻通知德威特太太。”

    “要我跟她讲?”珍的脑袋往后一仰,跟着她狂笑起来,“我跟她讲?”一旁的罗德温柔地摇摇,在她耳边轻声劝着;珍眼中的炽烈火焰熄了下来,她一激灵,战栗着,近乎喃喃自语,她说,“乔肯斯,你去请德威特太太下楼来。”

    那名刑警闻言,急急说,“没关系没关系,我来叫她,呃,你——就带我到房间吧。”

    乔肯斯僵尸般离开起居室,后面跟着那名刑警。现场没人开口说话,亚罕起身踱着方步,殷波利外套仍没脱下来,而且似乎裹得更紧了。

    “我想,”雷恩体贴地说,“把火炉点上是否会好些?”

    亚罕仍直挺挺如根棒子般站着,环视着整个房间,忽然,打了一个寒颤,仿佛这一刻才感觉到凛冽的清晨寒意。他眼中流露出于事无补的绝望神色,迟疑了一下,走到壁炉边,跪下来,伸出颤抖的手试着点燃炉火。好一会儿,那一小摊圆木头毕剥一声,火花闪闪映在墙上。直到完全确定炉火已熊熊烧开来,亚罕才站起来,拍拍膝上的灰尘,又开始踱他的方步。殷波利脱掉外套,而埋在远远角落边大椅子里的律师布鲁克,也把椅子移到火边来。

    突然,众人不约而同抬起头来,有某种轻微声音穿过走道和温暖的空气一起传了进来,每个人抬头的样子都很僵硬不自然——好奇的注视,等待即将发生的事,宛若一座座雕像。一会儿,德威特太太无声滑过起居室来,后头跟着那名刑警以及仍茫然如行尸的乔肯斯。

    德威特太太宛如滑行的走路姿态,和众人凝神注视的姿态一样不寻常,仿佛行于睡梦之中的不真实。但无论如何,她的出现瞬间解除了这恐怖夜晚的恶魔咒诅,每个人这才松弛了下来。殷波利站起来,有礼地浅浅一躬身;亚罕抓抓脑袋,喉咙咕哝了几声算是招呼;罗德环着珍肩膀的手紧了紧;布鲁克则走向炉火边;只有雷恩仍保持原来的姿势,他耳聋听不见,但头部昂起警戒着,锐利的双眼不放过房内任何一个象征有事发生的最细微动作。

    佛安·德威特在她睡衣上加了件异国风情的家居长袍,闪亮的黑发泻在双肩上,比在白天的日光下显得更漂亮。她异样地往后一缩,跟着,快步越过房间,俯向女郎虚软无力的身子。

    “珍,珍,”她哑着嗓子说,“哦,好——好……”

    珍没看她继母一眼,甚至头也不抬,冷酷地说:“你滚远点。”

    佛安像挨了珍一巴掌般地弹了回来,她一言不发转头就要离去,站在她身后把一切看在眼里的那名刑警拦住她,“德威特夫人,我们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你。”

    她停住脚,神情无助。殷勤的殷波利赶忙送上一把椅子,佛安乖顺地坐了下来,眼睛紧紧盯着炉火。

    刑警刻意清清喉咙,打破这沉重得让人端不了气的死寂:“今天晚上,你几时回到家?”

    她屏住呼吸:“干嘛?你干嘛……”

    “回答问题。”

    “呃——两点几分吧。”

    “也就是说,差不多两个小时前?”

    “是的。”

    “你去哪儿了?”

    “没去那儿,开车兜兜风。”

    “开车兜风,”刑警的嗓门因猜疑而提高起来,“有人陪你吗?”

    “我一个人。”

    “你几点出门的?”

    “晚饭后很久,差不多7点半,我开了车出去,开着开着……”她的尾音拖着,刑警耐着性子等,她舔了下干裂的唇,又说,“我在市区里绕来绕去,后来,我发现自己来到一间教堂前——圣约翰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