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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萝两生十七
十七
三日之期对于有着千百年寿命的妖怪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不过是眨眼的一瞬罢了。鬼王娶亲，对于一向如一潭死水的鬼境来说，无疑于投入一颗石子一般掀起层层涟漪，大红的彩绸和鲜花装点着沼泽，整个鬼境都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中。
一片喜庆的大红色包裹中，萝园显得有些不和时宜的安静，远远地隔开了喧嚣。
姜娋静静的坐在妆台前，不说不笑，亦无喜无悲，好似个木头娃娃一般，没了往日的半分灵动。姜姒走进屋里来，见桌上放着的食物没一点动过的痕迹，摇摇头，拿过妆台上的木梳替姜娋梳头，一下一下，温和轻柔，柔软的青丝缠绕着木梳散开，在她指尖挽成松松的一个髻。
“这三日茜英几乎是将鬼境都给翻过来一般寻找兰泽，可是明日是鬼王与你大婚，鬼王和茜英的所有精力势必全部花在这上面，盘查也会松许多，正是送兰泽离开的好时机。”将一朵做工精巧的翠色纱堆花斜斜的插在姜娋髻边，姜姒凝视着铜镜中如花似玉的妹妹：“明日你就送兰泽出去吧，我答应过他的。”
姜娋转头看着她姐姐：“我去送兰泽？那大婚怎么办？”
姜姒轻轻一笑，一双如水的眸子里似蕴含着千言万语一般：“你只管送兰泽离开，等到他安全了再回来，这里有我呢，我想法子拖住接亲的队伍就是。”
姜娋点点头，也不知该怎么言语，看着她姐姐离开的背影，总觉的她姐姐今日怪得很，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往日一贯温柔的眼睛竟然藏满了哀戚。
······
兰泽离开的时候，姜姒并没有去送。彼时，太阳刚刚下山，一弯新月挂在枝头，兰泽在门外欲言又止，直到姜娋来催了，才隔着门说：“你且等我。”声音竟是沙哑的，姜姒回答：“我妹妹从没离开过鬼境，你要照顾好她。”
兰泽虽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这个自然。”
直到那一笼藏青色渐渐被夜色所吞没，姜姒的泪才划过脸颊：“你们一定要幸福！”
直到月上中天，鬼王接亲的轿子才姗姗来迟，侍女扶着新娘子的手将她从屋里引出来，大红的盖头将她的美貌尽数掩在阴影之下，精致喜庆的嫁衣如同地狱里狂野生长，妖艳到极致的彼岸花一般裹着她纤细的腰身，随着她的步伐款款摇动。都灵骑着他的坐骑——一头唤做苍鹿的黑色巨蜥，传言曾是魔族看守魔牢的魔兽，后来不知如何，倒做了都灵的坐骑。
喜娘赶紧接过被侍女扶着的新娘子，此时都灵已经从苍鹿背上跳了下来了，来到新娘子面前，刚想掀开红盖头，喜娘大吃一惊：“不可，鬼王此时可不能掀起新娘子的盖头啊。”都灵皱眉，“现在就掀了盖头，可是大大的不吉利啊！”
都灵闻言，又将手放下去。喜娘一笑：“诶，这就对了嘛。”忙把身边搀扶着的新娘子交到都灵手里，由都灵亲自送了到轿子里。一声“起轿”拖着长长的尾音，喜乐欢快的奏响，迎亲的队伍蜿蜒了十几里地，都灵站在苍鹿的背上，难得的笑得开怀。
“一拜天地，二拜父神，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新娘子盖着盖头，不知道自己又被送到了谁的手里，在簇拥中渐渐远离那些嘈杂。七拐八拐的走了好久，其间听到过潺潺的流水声，闻到过杜鹃花的花香，最终似乎是到了地方，有人小心的扶着新娘子坐下，又听见有谁轻声说着：“王后且先坐着，鬼王稍后便来。”众人的脚步声又渐行渐远，最终，归于寂静。
往生宫前殿的欢声笑语透过重重庭院传到喜房，新娘子索性一把掀开盖头，认真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大红的喜字，大红的桌子，大红的床和被子以及悬挂着的红色纱幔，红艳艳仿若在鲜血中浸透一样，连窗前摆着那花朵儿也是热烈鲜艳的合欢花，新娘子垂下眼盯着自己鞋面儿出神，大红锦缎底子上绣着鸳鸯并游，老人们说，凡间女子出嫁都这样的，是希望可以和心爱的那个人白头到老，恩爱和美。
远远儿的，就听到一大群人吵吵闹闹的向着这边走来，在洞房外又停住了，新娘子忙将红盖头重又盖上，有妖怪吵嚷着要闹洞房，都灵的声音冷冷的传来：“本座的洞房你们也敢闹？”
一时之间门外雅雀无声，半晌才听到茜英若银铃般的笑声：“各位也都辛苦了，凡人们不是说，人生最大的乐事就在于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么，虽说妖怪不用金榜题名，可这洞房花烛到底也是一件乐事，咱们啊，就不要打扰鬼王的好事儿了吧，来来来，各位都随我出去吃酒吧！”
又有人附和着说：“是了是了，咱们还是去吃酒罢！今晚不醉不归！”于是那一群大小妖怪又闹哄哄的走了。
新娘子听到木门被打开的声音，吱呀的一声响，有人走了进来，步伐凌乱，想必是喝了不少酒。到了她面前便停了下来，透过盖头的空隙，她看到暗红的鞋面底子上金线绣着百鬼，个个的青面獠牙。那鞋子的主人在她面前停了好一会儿，缓缓在她身边坐了。
“姜娋，你不会怨我的吧？等了这些年，终于能像这样坐在你身边了。”
新娘子的声音低低的：“姜娋不敢。”
房间里寂静的很，只能听到呼吸的声音，两个人谁都不说话，最后都灵起身拿过那一杆喜秤，轻轻挑开新娘子的红盖头。烛火映照下，更显得新娘子发如乌檀，面若桃花，一双大眼水灵灵，只是不看他，都灵心中一动，伸出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半眯着眼，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看了有一会儿，看得新娘子不明所以，都灵另一只手却不闲着了，哧啦一声，新娘子身上繁复的礼服碎裂一地，露出女孩子特有的柔嫩的肌肤，尤其是圆润的肩膀，白嫩嫩仿若上好的羊脂玉，将新娘子翻了个身，美到令人窒息的蝴蝶骨皮肉匀称，没有丝毫瑕疵，总是能轻易的勾起人抚摸的欲望。在新娘子惊愕的眼神下，都灵一把掐上她白皙的脖颈，几乎是嘶吼着说：“你不是姜娋，你是姜姒！”
三日之期对于有着千百年寿命的妖怪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不过是眨眼的一瞬罢了。鬼王娶亲，对于一向如一潭死水的鬼境来说，无疑于投入一颗石子一般掀起层层涟漪，大红的彩绸和鲜花装点着沼泽，整个鬼境都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中。
一片喜庆的大红色包裹中，萝园显得有些不和时宜的安静，远远地隔开了喧嚣。
姜娋静静的坐在妆台前，不说不笑，亦无喜无悲，好似个木头娃娃一般，没了往日的半分灵动。姜姒走进屋里来，见桌上放着的食物没一点动过的痕迹，摇摇头，拿过妆台上的木梳替姜娋梳头，一下一下，温和轻柔，柔软的青丝缠绕着木梳散开，在她指尖挽成松松的一个髻。
“这三日茜英几乎是将鬼境都给翻过来一般寻找兰泽，可是明日是鬼王与你大婚，鬼王和茜英的所有精力势必全部花在这上面，盘查也会松许多，正是送兰泽离开的好时机。”将一朵做工精巧的翠色纱堆花斜斜的插在姜娋髻边，姜姒凝视着铜镜中如花似玉的妹妹：“明日你就送兰泽出去吧，我答应过他的。”
姜娋转头看着她姐姐：“我去送兰泽？那大婚怎么办？”
姜姒轻轻一笑，一双如水的眸子里似蕴含着千言万语一般：“你只管送兰泽离开，等到他安全了再回来，这里有我呢，我想法子拖住接亲的队伍就是。”
姜娋点点头，也不知该怎么言语，看着她姐姐离开的背影，总觉的她姐姐今日怪得很，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往日一贯温柔的眼睛竟然藏满了哀戚。
······
兰泽离开的时候，姜姒并没有去送。彼时，太阳刚刚下山，一弯新月挂在枝头，兰泽在门外欲言又止，直到姜娋来催了，才隔着门说：“你且等我。”声音竟是沙哑的，姜姒回答：“我妹妹从没离开过鬼境，你要照顾好她。”
兰泽虽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这个自然。”
直到那一笼藏青色渐渐被夜色所吞没，姜姒的泪才划过脸颊：“你们一定要幸福！”
直到月上中天，鬼王接亲的轿子才姗姗来迟，侍女扶着新娘子的手将她从屋里引出来，大红的盖头将她的美貌尽数掩在阴影之下，精致喜庆的嫁衣如同地狱里狂野生长，妖艳到极致的彼岸花一般裹着她纤细的腰身，随着她的步伐款款摇动。都灵骑着他的坐骑——一头唤做苍鹿的黑色巨蜥，传言曾是魔族看守魔牢的魔兽，后来不知如何，倒做了都灵的坐骑。
喜娘赶紧接过被侍女扶着的新娘子，此时都灵已经从苍鹿背上跳了下来了，来到新娘子面前，刚想掀开红盖头，喜娘大吃一惊：“不可，鬼王此时可不能掀起新娘子的盖头啊。”都灵皱眉，“现在就掀了盖头，可是大大的不吉利啊！”
都灵闻言，又将手放下去。喜娘一笑：“诶，这就对了嘛。”忙把身边搀扶着的新娘子交到都灵手里，由都灵亲自送了到轿子里。一声“起轿”拖着长长的尾音，喜乐欢快的奏响，迎亲的队伍蜿蜒了十几里地，都灵站在苍鹿的背上，难得的笑得开怀。
“一拜天地，二拜父神，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新娘子盖着盖头，不知道自己又被送到了谁的手里，在簇拥中渐渐远离那些嘈杂。七拐八拐的走了好久，其间听到过潺潺的流水声，闻到过杜鹃花的花香，最终似乎是到了地方，有人小心的扶着新娘子坐下，又听见有谁轻声说着：“王后且先坐着，鬼王稍后便来。”众人的脚步声又渐行渐远，最终，归于寂静。
往生宫前殿的欢声笑语透过重重庭院传到喜房，新娘子索性一把掀开盖头，认真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大红的喜字，大红的桌子，大红的床和被子以及悬挂着的红色纱幔，红艳艳仿若在鲜血中浸透一样，连窗前摆着那花朵儿也是热烈鲜艳的合欢花，新娘子垂下眼盯着自己鞋面儿出神，大红锦缎底子上绣着鸳鸯并游，老人们说，凡间女子出嫁都这样的，是希望可以和心爱的那个人白头到老，恩爱和美。
远远儿的，就听到一大群人吵吵闹闹的向着这边走来，在洞房外又停住了，新娘子忙将红盖头重又盖上，有妖怪吵嚷着要闹洞房，都灵的声音冷冷的传来：“本座的洞房你们也敢闹？”
一时之间门外雅雀无声，半晌才听到茜英若银铃般的笑声：“各位也都辛苦了，凡人们不是说，人生最大的乐事就在于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么，虽说妖怪不用金榜题名，可这洞房花烛到底也是一件乐事，咱们啊，就不要打扰鬼王的好事儿了吧，来来来，各位都随我出去吃酒吧！”
又有人附和着说：“是了是了，咱们还是去吃酒罢！今晚不醉不归！”于是那一群大小妖怪又闹哄哄的走了。
新娘子听到木门被打开的声音，吱呀的一声响，有人走了进来，步伐凌乱，想必是喝了不少酒。到了她面前便停了下来，透过盖头的空隙，她看到暗红的鞋面底子上金线绣着百鬼，个个的青面獠牙。那鞋子的主人在她面前停了好一会儿，缓缓在她身边坐了。
“姜娋，你不会怨我的吧？等了这些年，终于能像这样坐在你身边了。”
新娘子的声音低低的：“姜娋不敢。”
房间里寂静的很，只能听到呼吸的声音，两个人谁都不说话，最后都灵起身拿过那一杆喜秤，轻轻挑开新娘子的红盖头。烛火映照下，更显得新娘子发如乌檀，面若桃花，一双大眼水灵灵，只是不看他，都灵心中一动，伸出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半眯着眼，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看了有一会儿，看得新娘子不明所以，都灵另一只手却不闲着了，哧啦一声，新娘子身上繁复的礼服碎裂一地，露出女孩子特有的柔嫩的肌肤，尤其是圆润的肩膀，白嫩嫩仿若上好的羊脂玉，将新娘子翻了个身，美到令人窒息的蝴蝶骨皮肉匀称，没有丝毫瑕疵，总是能轻易的勾起人抚摸的欲望。在新娘子惊愕的眼神下，都灵一把掐上她白皙的脖颈，几乎是嘶吼着说：“你不是姜娋，你是姜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