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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阶夜色凉如水。

    祁木玳走到门外,一个转身变成了自己原来的模样。粉色的宫衣摇曳着月光的华美,精致的头饰含在她的耳侧。再一个转身,她已消失在了原地。

    周洲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山谷。

    当日屠杀付氏一家的人是如今的暗杀门门主手下的复仇堂堂主楚宜修。楚宜修原本就出身为江湖人不齿的歪门邪教,他的爷爷是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三日杀”楚三,得罪他的人,会在三日内被他杀害。江湖人对他痛恨非常,但碍于他的武功高强,对于“三日杀”,人们只有躲避。付家是名门正派,虽说正邪不两立,但两方一般也不会起冲突。

    付滇杨那时已是中年,武功略有小成,在江湖上也闯出了一些名气。

    在一次“缴恶”运动中,江湖中的名门正派齐聚一堂,攻入了魔教的一个小分部。魔教的小分部都是乌合之众,他们很轻易就解决了他们。正当众人打算离开之际,付滇杨发现了一个小孩子。那是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子,一个人躲在床下,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他在这些江湖中人来到时来不及躲进魔教的暗道。在众人发现他后,有人把他粗鲁地从床下扯了出来。五六岁的小孩子已经被吓得满眼是泪,他孤立无助地站在一堆大人中间,有些腿软,但努力支撑着。

    一人顺手摸了摸他的骨,惊异地说:“这孩子倒是骨骼奇清,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有一人说:“这小孩这幅模样倒也蛮可怜的,只是看他的衣着打扮,的的确确是魔教的人没错。若是杀了他也未免太残忍,可若是放过他——”

    有人接口道:“这是魔教养出来的孩子,今日若是放过他,他日不知会成为什么魔头来。”众人不知如何是好,作为正邪分明的正派江湖人,一直遵守着不杀妇孺的原则。可若这样眼睁睁放过他,也是让人不放心得很。小男孩似乎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的结局,强撑着用眼睛瞪着众人。

    于是便有人摇着头说:“这孩子,小小年纪,戾气太重。”

    一人笑道:“不过是个孩子,何必纠结。若是怕他日后成为什么魔头,把他的手脚筋挑断了不就成了。若是成为一个普通人,也是个不错的结果。”提出这个意见的正是付滇杨。

    于是有人嗤笑:“付大侠倒是心胸宽广,对于练武的人来说,把手脚筋挑断与夺走他的性命有什么区别。”

    付滇杨说:“那英雄有何高见?”

    各路英雄还真没有。

    于是付滇杨抄起自己的剑,挑断了这孩子的手脚筋。

    这次“缴恶”运动,端了魔教的一个分点,也算是有所收获。

    然而付滇杨没想到,这小男孩,是“三日杀”楚三的小儿子楚今翕,他当日出任务,将小儿留在了魔教分布。楚三年纪也不小了,虽然已经有两个儿子,甚至大儿子已经娶妻生子,可谁又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多又多呢。人到中老年又得一宝,可不是将这孩子捧在手心?待这孩子又长大了一点,发现他的身子及其适合练武,就更欢喜了。只是没想到,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会对这样的小孩子下这样的毒手,这算什么名门正派!那日回到魔教,只看见自己那已经被营救的小儿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奄奄一息,就连在昏迷时也被梦魇着直喊“疼——”,这让楚三如何忍得。

    只是付家家大业大,付滇杨也并非普通的江湖剑客,他是付家最大分支的嫡子,待他父亲过世,付家分支就归他打理。想报仇,是极其困难的。

    但楚三等不了,在第三日,他溜进了付家,抱走了这出生不久的小姑娘。

    这让付滇杨勃然大怒,在江湖布下一万金的寻找令与一万金的斩杀令来追杀楚三。

    可楚三武功高强,即使武林中人有爱财之心,也没有追杀之胆。也有武功高强之人渴求着一万金,可楚三除了出任务以外,一直呆在魔教分部,众人对此无可奈何。

    转眼间,三年时间过去,楚三依然没有被杀害。而楚今翕已经十一岁了,若不是被挑断了手脚筋,那么此刻他应该练了武功,健健康康,就像他哥哥一样。可如今,他只能坐在轮椅上,看着他人练武。由于付滇杨下手过重,楚今翕甚至不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站立行走。楚三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自己推着轮椅,坐在了窗前,手中无力地握着一本书,面上苍白,眼神忧郁,心中便抑制不住恨意。

    而在付家,付滇杨的父亲过世,付滇杨成了付家分支的掌门人。他的又一个孩子出生了。

    楚三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没有不杀妇孺的规矩。他在夜里再一次溜进了付家。楚三看着这安睡在摇篮里小男孩,又一次抱走了孩子。

    付滇杨大怒,这一次,他布下了十万金的准杀令。

    结局一如三年前,楚三依然过得好好的,自由地活在这世上。

    此时付滇杨已经掌家,他内心愤恨,召集了付家的人才,又出钱召唤了不少杀手,一齐攻打了楚三所在的魔教分部,逼问他两个孩子的下落。这魔教分部措手不及,被付滇杨击了个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