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这天。

    池乐拎着外公亲笔写的对联, 外婆亲手扎的灯笼，还有舅舅和赵云溪封的红包走进隔壁别墅。

    平时还没觉得，一到过年, 对比强烈。

    许�i家里空荡荡的，感觉冷冰冰，少了烟火气。

    池乐把灯笼和对联放到沙发上, 上楼找了一圈。

    许�i不在家。

    人呢？

    许�i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

    从记事开始，过年他就是一个人。

    所以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继续工作，年三十附近的餐厅不营业，午饭他打算回家随便吃点。

    送完对联, 池乐回到大院跟外公外婆团年。

    池舅舅拿出一把钥匙, 在池乐面前晃了晃：“猜猜, 这是什么。”

    池乐：“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车钥匙呗。”

    “给谁的！”

    “我哥呗。”

    “错！”舅舅咧嘴笑道：“给你的。”

    池乐愣了愣，拒绝：“我不要！”

    舅妈问：“为什么不要？”

    “我不敢开, 我自行车都还没学会呢。”

    “舅舅送你，你就收着。”外婆说，“你不开，可以让许�i开呀。”

    池外婆已经把池乐处对象的事到处说了, 许�i的高清照家族群里人手一张, 池舅舅买的正好是一款男生也能开的超跑。

    “别逼她了。”裴希吊着双死鱼眼，语气不咸不淡：“她不要, 我要。”

    “谁说我不要。”池乐立马把钥匙抢过来：“要的。谢谢舅舅, 谢谢舅妈。”

    “瞧瞧，有男朋友的人了, 还这么爱争东西。”

    “……”

    一家人很有默契地没提裴琳玉, 没这人在, 池外婆反而觉得心里舒畅。失望到一定程度，还真能把某个人当成空气。

    池乐倒没什么感觉，毕竟从有记忆开始，陪伴她的就是外公外婆，本来也没跟父母过过年。

    今年家里多了个可爱的妹妹，她心情很好：“外婆，今年哪个郊区能放烟花？”

    “你们住那边那条河划出来了，可以放。”池外婆看出她的小心思，笑说：“不能带池安，郊区夜里太冷了，而且那么远。”

    “总不能我一个人去。”池乐嘟哝，转头笑嘻嘻：“哥哥。”

    裴希眼皮子都懒得抬：“找许�i。”

    “他……”池乐找借口：“还在公司加班。”

    “半夜也加？”

    “……”

    池乐想玩烟花，又不好意思找许�i。

    毕竟不是她真男朋友。

    吃完饭，她溜到裴希房门外：“哥！”

    裴希一见她就想关门。

    池乐眼疾手快，迅速挤进去：“晚上有很多坏人，我一个小女孩子，多不安全呀。”

    裴希抵着门，眼神颓懒：“电视台要去报道，现场有警察叔叔，专门保护你这种小女孩。”

    池乐咦了声：“你怎么知道？”

    裴希：“内部有人。”

    “嫂子在电视台？”池乐一下子猜到了，“那你怎么不去？你去了不就能看见嫂子――”

    话还没说完，她被裴希无情地拎了出去。

    房门碰一声关上。

    池乐挪到窗户边。

    窗户碰一声关上。

    “……”

    池乐忍了两秒。

    “狗裴希！活该你没老婆！告辞！”

    身后响起倒抽气的声音。

    池乐回头，凑近一看。

    裴希的手指被窗户夹住了。

    真是。

    恶有恶报。

    池乐帮他拿了药：“念在高考前你助我一臂之力，就勉为其难来看看你。”

    裴希把药水往手指上涂，表示不理解：“你高考我帮你什么了？”

    “帮了我大忙，改变了我的人生！”池乐心存感激：“还有，你找王东南他们给我送的作文范本，以及你的错题集救了我狗命。”

    “？”裴希满头问号：“你肯定记错了。”

    嗯？不是他吗？

    池乐懵了。

    “给我找来四个各科成绩拔尖的同学讲题，讲了半学期，这，总是你吧？”

    裴希：“我找人给你讲题？”

    “对啊！就高三上学期，高考之前也恶补了段时间。你忘了？”

    裴希：“？？？”

    池乐大受震撼：“不是你叫来的？”

    裴希肯定道：“不是。”

    “那是谁！”池乐茫然，“王东南不是你死党吗？”

    裴希：“他跟许�i混。”

    他怔了怔：“是许�i？”

    “怎么可能！”池乐直接否了，“他那么讨厌我，怎么可能帮我。一定是我的暗恋者。”

    她有点惊讶：“王东南居然暗恋我。”

    “人跟早恋对象证都领完了。”

    “那就是另外三个。”

    “你怎么那么肯定不是许�i暗恋你？”

    “跟你讲个短故事吧。”池乐说，“十六岁那年我发现父母离婚的事，因为无法接受，所以十七岁生日只有我一个人过。”

    她继续说：“我约了许�i，他答应了，但没来。”

    池乐摊手：“如果这都能叫暗恋，那我觉得这词被毁的不轻。”

    暗恋。

    叫暗杀还差不多。

    杀人诛心的那个杀！

    晚上池乐在群里抢了几轮红包，准备领证的向奈叶给她私发了一波。

    想到白天裴希的话，池乐打字问她：【你还记得班级复印传阅的错题本吗？】

    【记得啊，你给我的！我听老师讲老听不懂，看你给我的就思路清晰，可能你哥是学生，比较能够思维贯通。】

    【不过话说回来，你哥真的好厉害啊，解题思路牛成那样居然没当上状元。】

    池乐：【因为，错题本就是状元的。】

    向奈叶发过来一串问号。

    池乐：【是许�i的。】

    许�i居然会给她自己的错题本。

    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她？

    天黑之后，手机不断弹出红包消息。

    消失了一年多的棋社群突然被顶上来。

    张本陆艾特池乐：【老板娘，什么时候跟老板结婚，一定请我去当证婚人啊！】

    周东睿：【当初为了你两和睦相处，社长可出了不少力，得请。】

    池乐：……

    她去棋社，许�i都不肯教她。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来的错觉，认为许�i会跟她结婚。

    周东睿发现新大陆似的：【学妹！你知道我为啥下不过你吗？因为许�i！！】

    他接着发了张围棋小程序好友列表的截图。

    重点圈出那个叫“象声词”的单向好友。

    池乐：？？？

    她打字问：【这是许�i！？】

    周东睿：【你搜一下�i字！】

    池乐点开搜索页，输入“�i”字。

    第一个词条显示：

    le。

    释义：象声词，石头撞击声。

    池乐惊呆。

    所以，许�i一直在默默教她？

    池乐感觉脑子有点宕机。

    她向来喜欢就说，不喜欢就拒绝，也没暗恋过，哪里知道喜欢一个人也可以憋住。

    到底是不是，她必须要听到对方亲口说出来才敢确定。

    “聊什么呢？”裴希丢给她一张卡片，“取烟花的，帮你寄存好了，十点开始，去晚了没位置。”

    池乐：“谢谢哥。”

    见她手指停在许�i的微信头像。

    裴希多问了句：“你是不是误会他什么了？我一直好奇，你俩到底是怎么闹翻的。”

    池乐反问：“如果你一直被拒绝，对方还总是对你冷冰冰的，你过生日人家还放鸽子不来。这样，你还会继续喜欢吗？”

    裴希全中。

    他表情淡漠：“不然呢？弄死她吗？”

    池乐：“我说我自己，你这么愤怒干嘛。”

    裴希：“你生日那天许�i没去有原因。”

    “你知道？”

    “头一天他爸出事了，在医院抢救。”

    池乐表情诧异：“他爸不是十月份去世的吗？”当时全网都在报道这则新闻。

    “不是。”裴希说，“为了集团正常运营，公关对外封锁消息，被爆出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