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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在人间 008-落日黄昏

    云鼎城守将汪禹叛变,率领全城守军弑君谋逆未遂,畏罪自杀,云鼎城守军尽皆被屠。这个巨大的变故很快传遍了南疆大地,不仅仅南楚国举国震惊,邻国青丘和巫咸两国也开始密切关注起来。

    而在帝郓城北,原本打算进都的严家却因为这个事件,突然又缩了回去,连同几万黑甲武卒也全部班师回了北疆。

    大将军严进的两个儿子严轩和严邈,骑着高头大马在都城外围兜了一圈之后,恋恋不舍地回到了自己的封地,重新过起了整日在大将军府外的猎场上围猎射箭的生活。

    “只是可惜了大哥,原本抱得美人归的愿望就这样落空咯。”兄弟俩围猎了一天,都收获颇丰,满载而归,弟弟严邈看到大哥严轩还在因为没能进入帝郓城而忿忿不平,于是出言打趣。

    严轩原本心里是有些不平,倒不是因为像弟弟说的那样没能娶回公主,主要是不理解父亲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搞得大家白跑一趟,听见弟弟这样打趣,干脆直接抱怨起来:“你说说,爹为啥突然临阵变卦?咱们又不是怕了祝龙那黄毛老儿!”

    严邈也不直接回答,反问道:“那你倒是先说说,爹为啥要我们进都?”

    严轩不假思索道:“那还用问,当然是进宫争权。咱们南楚自从五年前那件事情之后,除了夺位的高家,就属祝家和咱们严家势力最大,如今国君新丧,祝家在宫里把持朝政,一手遮天,这时候不进宫,以后等祝家地位稳固下来,能不对咱们动手吗?”

    严邈摇摇头,狡黠一笑说:“大哥你误会了,我说的是,咱们表面上是为的啥?”

    “嗐!”严轩摆了摆手,“你老提这作甚,娶那名存实亡的二公主,对咱有啥好处?”

    “不娶二公主,咱们可没理由进城去,没有国君诏令,大将军是不能随便带兵进都的,可有了迎娶二公主的先王遗诏就不一样了。”

    严邈正色道:“而且,先王遗诏,将二公主指婚给你的事儿,之前可没动静,怎么最近才有遗诏送过来,还是秘密送来的,怎么看,都是有意为之呀。”

    严轩虽然行事言语都是快人快语,但并不是头脑简单之辈,这个问题他其实早就想过,但是不便言说。

    如今弟弟既然主动提出,干脆直言道:“那份遗诏是送到我府上的,上面有国君印玺,有后宫主印,还有二公主璃宫苑的小印,等于说先王、王后还有二公主本人都点头了,这可做不得假。”

    “你无非是担心,祝家现在几乎已经完全控制了王宫,有没有可能这些印玺他都弄到手了,然后伪造这份遗诏引诱我们进城再一网打尽,对吧?”

    严邈点点头,“不错。”

    “我当时也担心这个,所以我接到遗诏当天就去找了爹,他老人家当时几乎立刻就决定入城,爹的意思是,如果祝家已经掌握了国君印玺,就等于名义上掌握了南楚最高权力,直接伪造一份诏书自立为王,根本用不着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之所以祝家如今行事还要仗着高家的名义,就说明他们一定没有拿到印玺。那么,这份盖了国君印玺的遗诏一定不是祝家的手笔,既然祝家还没能完全掌握都城,就一定不希望我们这时候进都。而他们越不希望我们来,我们就偏要来。”

    说完,严轩的表情又变得懊恼起来,“可是不知怎么的,都走到城楼底下了,爹居然要我们掉头回去!”

    严邈却没有接这话,反而说道:“爹只是告诉你这不是祝家的手笔,爹可没说这遗诏就一定是真的。”

    这下轮到严轩惊诧了,如果不是真的,祝家又用不着伪造,那还有谁可以伪造遗诏呢?

    突然,他联想到刚刚得到的云鼎城的消息,脑中闪过一种可能,喃喃道:“难道是……三王子高飞?”

    可是严邈依然摇摇头:“先王离世当天起,祝家倾全城之力搜捕高飞,他恐怕不敢把印玺带在身上。最好的办法,是交给一个他足够信赖,而且祝家还很容易忽略的人。”

    严轩恍然大悟:“你是说……”

    严邈微微一笑:“要骗过祝宁这样多疑的黄毛老贼,灯下黑往往是最有效的办法。”

    “原来如此!”严轩哈哈大笑:“原来是二公主自己想拉拢咱们,恨不得把自己都给搭上了!”

    严邈也笑道:“佳人自己找上门,哥哥艳福不浅啊。”

    “那既然父亲早就看透了这一点,为什么……”

    “因为现在高家还没那么需要我们。”

    严邈缓缓说道:“父亲对于时机的把握远远胜过我们,云鼎城一役,至少说明局势还没有明显地倒向一方,我们没必要急着出手。”

    天色已近黄昏,天边的夕阳这时候显得分外红艳,严家的封地地势平坦辽阔,身处旷野之上的人们总喜欢抬起头仰望,欣赏这绚烂的晚霞,在这里住的久的老百姓都知道,现在这些红艳似火的晚霞还不是最美的时候,再过一会儿它们会呈现出更深的绛红色和厚重的紫色,变得更加有层次更加绚烂辉煌,但这种醉人的辉煌往往只持续很短的时间便会迎来落幕,漫长的黑夜将笼罩大地。

    千里之外,帝郓城的璃宫苑内,二公主高雪,也在凝望天边的落日。

    她已经听说了严进突然回师的消息了,堂堂一国大将军,竟然在国难当头之际,临阵退缩,置身于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