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5章 释解

    午膳是七宝五味粥,紫苏虾,还有盘姜豉鸡。

    样式精致的各个是在肃州吃也吃不上的。

    这远离皇城的贫寒之地,百姓原就是以秕稗为食混着糟糠,江意晚又回忆起有两年的大旱,饿得搜刮起榆皮来,一城的百姓们将榆树都扒光了。

    她也是吃过的,不过不是生咽,到底讲究些是磨成了粉再经筛子筛过,去掉粗渣,留下的褐红色的榆树面粉掺着大米、大米粉,亦或是蔬菜野菜一块熬成糊充饥。

    闻着就有一股树皮味,入口酸涩。

    但这点条件也没有的就顾不得讲究了,饿殍遍野,赤地千里,生啃生咽的便是挖草根和着泥也往下吞。

    江意晚紧了紧手里的勺子,想到那些吃不上饭的百姓,便珍惜的一口也不剩全吃了干净,唯独是那碗七宝五味粥里面熬了花生,小时候有一次她便是吃了花生,身上起了大片的红斑,瘙痒不止。

    左思右想下还是不想浪费这么一碗粥,便不得不将花生挑拣了出来。

    “冬月,同小厨房里说,以后还是不要做花生了,我吃着会不大舒服。”

    冬月应下,说了声“是。”

    待用过午膳,江意晚稍稍小憩了一会儿,春桃不多时便来请,她便赶忙往正院里去。

    路上碰到了沈秋林,正好借着机会与沈秋林道个歉,以解开误会。

    “阿姊!”江意晚加快了步子,追到沈秋林身边与她行了礼。

    只是沈秋林神色淡淡,心里大抵是还不舒服着。

    “这么巧,那便一起走吧。”她语气不亲不疏,却始终维持着礼数,偏这般是最叫人尴尬。

    江意晚忙堆起笑来“阿姊,早上的事真是对不住,多谢阿姊一直替我瞒着,我也是昨晚上将要睡了才被突然传去主院,可那时舅母却已然是晓得了,当即便以‘攀附权贵’‘教唆阿姊撒谎’责打了我,我是实在听不明白何来攀附一说,这才与舅母全盘托出。后来从主院里出来天色太晚我就没来的及去与阿姊说,本想到了请安的时候在路上等阿姊,没曾想舅母如此早的将阿姊传了去,害得阿姊遭了罚,都是我的不是。”

    她没有明着扯出崔嬷嬷,不然便有些将错又推到茱萸院头上的味道。

    更何况崔嬷嬷是沈秋林与沈柏林的奶母,论起亲厚,人家才是一家人,她算什么东西。

    届时不过两句话,崔嬷嬷就能说得她是别有用心了,她更满嘴是牙也说不清。

    沈秋林听着‘突然传去’‘已然晓得’和‘攀附权贵’‘教唆撒谎’,步子一顿,察觉出了不对劲来。

    不就是应了声‘好’么,说破天了也就是失了礼数罢了,哪来的攀附权贵这么严重!

    “什么攀附权贵,这是一回事儿么?我都要听糊涂了。”

    “是呀阿姊,我也糊涂啦,可不知道为什么舅母就是笃定了我如此,还叫我念了一段书呢,什么人品…人品须从小作起,权宜苟且诡随之意多,则人品坏矣。舅母还说,叫我不要耍小聪明,可阿姊你是知道的,我见都没见过二殿下,既不认得又何来攀附。”

    又不是秦楼楚馆里的姑娘,攀高枝也得知道这高枝是谁吧。

    江意晚没将这难听话说出来,但也是引导着沈秋林去想这个道理。

    沈秋林听着这段书脸色就变了,她深知自己娘亲喜欢借着书文教育子女,且江意晚书读的不多,并不能随口就来这么一段撒谎,所以娘当真是觉得江意晚‘权宜苟且诡随之意多’,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脑袋一转,想起昨晚崔嬷嬷问过自己,顿时心里就有了数,想是嬷嬷怕她瞒出大祸说与了娘亲,这话传话的意思就岔了。

    嬷嬷也真是的,都说了她自己心里有数了,还要状告一番,她就这么分不清是非吗?

    可这件事儿也不好叫江意晚知道,一来怕再生嫌隙,二来那毕竟是她奶母。

    于是沈秋林亲昵的拉住了江意晚,态度斗转,道“你我是姊妹,哪来什么对不住,你日后且多谨慎着规矩就是了,我那儿有上好的膏药一会儿就叫人送你些,你是不知,我与兄长都是被这么打过来的,尤其是我兄长,娘见他皮糙肉厚打手心没用后干脆改成了打板子,有回打的甚至就剩一口气了,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江意晚知道沈秋林这是明白了,于是也稀里糊涂顺着往下聊,两人关系瞬间就好的似亲姐妹般。

    两个女郎在前面走丫鬟们跟在后面,春桃问冬月“你也伺候表姑娘一段时间了,表姑娘一切可还住得习惯?吃的用的你都要仔细着,云水院可有缺的少的?若是有,一定要与夫人讲,素日里也不要怠慢,要时刻心里记着表姑娘是主子。”

    这莫说府中,整个皇城里都少不得议论,下人们就更容易生出不敬之心。

    然,纵容下人苛待甥女儿难道会是什么好名声?

    不过是府里多了张嘴吃饭罢了,实是犯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