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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烟色玫瑰10

    伊童会如此说,自然是因为她早早便向父亲交代了自己的想法。事情大抵就发生在她赴完雷加米埃的晚宴后的一周时间,伊童请求为两位兄长接风洗尘后,化名成为拿破仑的副官之一,届时同他一道前往埃及。

    伊童既然下定决心要主宰自己的命运,就不单是从自己未来的婚姻入手,同样是头一次强硬地要求履行自己的决定。

    尽管卡佩公爵仍很欣赏新大陆的小亚当斯,不过面对女儿的决绝,他最后还是决定开明一次,把选择权交给伊童。

    倒也并非所谓慈父心理,而是卡佩公爵已经预见到拿破仑今后所将做出的巨大成就。出于政治考量,卡佩公爵才肯点头应许这桩婚事。

    以卡佩家族在欧洲大陆根深盘错的势力,为拿破仑提供一些必要的政治助力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虽然卡佩公爵更倾向于中立,不过他也不会畏惧踏入风暴。

    这似乎就是卡佩家族一脉相承的执着与无畏,支撑着他们在无数次难关面前从无退缩,最终得以在风暴来临时能够保全自身。

    “原因大概就是这样,”伊童省略了一些不算愉快的细节,柔声为拿破仑解释,“最好还是不要让父亲等得太久了。”

    拿破仑弧唇而笑,郑重地在伊童的额心落下一吻:“那么未来你便将属于我了。”

    伊童认真的摇摇头,严肃地反驳道,“我不会成为你的附庸,即便是嫁给你,我也要做伊童夫人,而不是波拿巴夫人。”

    拿破仑没有否定伊童的想法,同样认真地认可了她:“好。”

    拿破仑完全将伊童视为与自己平等的个体,有爱恋,有尊重。作为男性,他认为自己天生需要承担保护者的职责,不过他绝不会因此而剥夺了伊童施展自己才华的能力。

    简单地又温存了一番,考虑到彼此的名声,伊童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暌违许久的爱人,转身乘上了归家的马车。

    弗尔达竭力对伊童脸上甜蜜的笑容做到视而不见,用一贯平稳的语调对前面的车夫吩咐道:“卡佩小姐是因为去歌剧院看歌剧才回来晚的,记住了吗?”

    车夫一边大幅度地用力挥动起自己手中的马鞭,一边对弗尔达谄媚的笑道:“当然,巴黎歌剧院最近可是有玛格丽特小姐的巡演呢。”

    绕过逼仄小巷,马车刚刚在公爵府门口停定,临时充当信使身份的朱诺也带着拿破仑的拜帖将将抵达。

    朱诺其实长了一张秀气的脸,但在意大利战场上的两次重伤,让他的脸上增添了几道狰狞瘢痕。其中一道从太阳穴一直延展至下颌,淡粉的色泽和周围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似乎对伊童抱有不小意见,眸子在黑暗中看来更加阴冷。朱诺将信转交给门房,恍若无人般同伊童擦肩而过。

    在擦肩而过时,朱诺对伊童说了一句话,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风中,险些令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我有一个原则,就是决不会让女人和部队一起登船。”

    朱诺对女性的不尊重,令伊童感到十分恼怒。可是身处这样的一个时代,受到来自男性的歧视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在这个既不算开明,但也不算落后的时代,即便一个女性做出了再大的成就,也会被认为是男人的附庸。任由她们的一切成就被自己的丈夫或是兄弟取而代之,最后被冠上他人的姓名,她们本人却只能成为一个不起眼的角色,最后彻底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

    不让女性登船,是认为她们会给船员带来灾难,这是一个不知从何时传下来的古□□俗,带有对女性的极大偏见。

    自从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并开辟了欧洲与美洲之间的新航道之后,越来越多的女性随着自己的父亲或是丈夫踏上了前往新大陆的轮船,开始自己崭新的生活。

    她们之中不乏权贵,平时穿金戴银,喝二十法郎一杯的咖啡,守着自己的孩子和丈夫,过着人人艳羡的生活。即便如此,一些守旧的船员依然会认为女性是厄运的象征,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恶意。

    由此看来,这又确实是一个非常悲哀的时代。无能的男人们可以任意的腐败,昏庸,那些有才能的女性却只能留在狭窄的家里,每天的日常就是摆弄花草,相夫教子。生活中最大的乐趣无非是和女伴到歌剧院听一场最新的歌剧。

    而这正是伊童内心叛逆的来源。

    既然她从小就和兄长们一起在马上驰骋,长大后也能和父亲并肩在书房议论政事,那么她照样可以踏上远征埃及的舰船,用自己单薄的肩膀举起一片广阔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