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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缘起 第七章 风云醉仙城 只手难遮天

    墨蓝色的夜空中,闪亮着的点点繁星,将清冷的月光衬得分外明亮,银色的光辉流泻而下,洒向栖凤山断崖下的山洞之中。

    华斩情独自坐在洞口处,双腿静静的倚着石壁下垂着,对脚下的万丈深渊视而不见,抬头望着一弯月牙发呆。

    山洞内,原本躺在地上昏睡着的白煞,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凝视着月光下倍显孤单的背影,心中闪过几分熟悉……

    “少主果然医术高明,属下已经感不到半点恶毒困扰了。”白煞浅笑着打破山洞内的寂静。

    华斩情头也不回的道:“幸好柳苍剑上的毒只是寻常的‘半日毙’,也幸好我身上有‘还魂散’能解此毒,不然,不然……这里虽然是绝佳的藏身之地,但无草无药……就为了保全我一人的性命,你便不管自己的死活了吗?”

    白煞倚着石壁坐起身,黑暗中看不清那俊美面容上的表情,平静无波的声音道:“属下这条贱命不足道哉,自是保得少主性命为重。”

    华斩情转过身,面对着白煞,依旧沉静的声音道:“孙大哥常説,‘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但我知道,就算是千万两黄金在前,让他放弃去救一个人的性命,他也是断然不肯的。”

    白煞侧头看着身披银辉的纤长身影,如月中仙子降临凡间般走向自己,恍然若梦。

    华斩情走到白煞身边坐下,迎上那对深邃的眼眸,轻轻道:“生命本无轻重贵贱之分,答应我,今后别再这般轻贱自己的性命了。”

    白煞沉默片刻后,正色道:“属下尊命。”

    “伤口还疼吗?”华斩情淡淡的问道。

    白煞摇了摇头,忽然邪魅一笑,道:“包扎在我周身伤口上的这许多纱布,是从哪里来的?”

    华斩情闻言刹时满面嫣红,双臂紧环住曲在胸前的双膝,道:“是,是……是我随身带的……对了,你怎么知道悬崖下会有这个山洞的?洞口又被藤蔓遮住的,连后来追寻至此的柳家庄的人都不知道这里有山洞的。”

    白煞笑得更深,嗅了嗅缠在手臂上,染了少许血渍的白色纱布,道:“好香,不该沾染上血腥之气的。”

    华斩情蹙起秀眉,嗔道:“别再説纱布啦!人家问你怎么知道这个山洞的!”

    看着华斩情窘困的表情,白煞如孩童般满足的笑了笑,道:“我也是在之前探山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探山?”华斩情思虑片刻后道:“原来你们来之前便察探好退路了。”

    白煞道:“少主,明日我们便下山回绝色谷如何?”

    华斩情神色一黯,目光飘向洞外的夜空,幽幽道:“不,我还不想……”

    “那少主想去哪里?”白煞淡淡的问道。

    华斩情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回去吧,不必管我了。”

    白煞故作严肃的道:“那可不行,属下有幸寻到少主,自当保护少主周全。如今天下人皆知少主身份,怀谋害之心者大有人在,属下决然要不离少主半步!”

    华斩情叹息一声,将脸埋在双膝间,半晌后,道:“好,我便跟你回绝色谷。你伤得不轻,还是多作休息罢。”

    白煞浅笑着,不再言语,倚着墙壁,轻合上双目。

    栖凤山终于回归了原本的平静,站在飘柳山庄大门前,书生打扮的柳文心中却若有所失,不为喧器洗礼,只为那小人儿离去时不舍的目光……

    “请问……”轻柔的女声响起。

    柳文猛然回身,却不见心中所想的玲珑身影,而是一个肤色雪白,清扬婉兮的高挑少女与一个头戴斗笠,遮住了样貌的银发老者站在身前。

    少女福了福身,问道:“先生,请问诛魔大会可是在这里?”

    柳文还礼道:“不错,是在这里。不过二位来迟了一步,大会已毕,各路英雄已经离开此地了。”

    少女面露憾色,向身边的老者道:“爷爷,这位先生説诛魔大会已经结束了,我们来晚了一步。”

    老者咳嗽了两声,苍老嘶哑的声音道:“结束了?不等我老人家来就结束了?那群后生晚辈都去哪啦?”

    少女的表情有些怪异,好似在强忍着笑意,问道:“再请问先生,各位英雄都去哪了?”

    柳文答道:“听説去南边一个叫绝色谷的地方。”

    少女福身道:“多谢先生。”言罢,搀扶着老者转身向山下走去。

    柳文看着一老一少远去的身影,叹息了一声后,走进飘柳山庄。

    “没想到我们费心劳力的下山装扮一番,回来却扑了个空。”远离飘柳山庄后,银发老者的声音忽然变得清亮了起来。

    少女已不再搀扶老者,淡妆浅抹的小脸迎着阳光,微笑着,道:“我本来也不同意你要混在他们中间的计划,虽説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但其中毕竟有些与我极为熟悉的人,就算我换回女儿装,也难保不会被他们发现。何况,我讨厌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银发老者潇洒利落的摘掉斗笠,露出一副阴柔俊美之极的面容,只可惜面颊上的几道细长的伤痕,破坏了原本的完美。

    这老者正是白煞所扮,而那少女便是换回女子装扮的华斩情。

    “如今正好合你的心愿了嘛!少主,你穿女装好美。”白煞一脸认真的道。

    华斩情被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弄得一愣,秀眉打结,问道:“你説什么?”

    看着那仿佛被光穿透的无暇面庞,白煞有种伸手触摸的冲动,却在看到那纠结的眉头和清澈见底的眼眸时,硬生生停住了已抬起的手臂,道:“没什么,我们得加紧赶路,别落在他们后面。”

    “好,走吧,‘爷爷’!”华斩情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抢先而行。

    被华斩情突如其来的活泼俏丽所震动,白煞失神的呆立原地,直到华斩情再三催促才回过神跟了上去。醉仙城。

    这是绝色谷方圆百里内唯一的一座小城,由于地处荒僻,一直是平静甚至寂寞的。可就在几天前,却突然热闹了起来,仿佛就一天的光景,整座城挤满了天南海北的男女老少,而且个个带着兵器。

    城中百姓虽纳闷,却乐坏了城中“独一家”客栈的老板——金万利。

    “知道我这客栈为什么叫‘独一家’吗?”金万利挺着圆圆的肚子,圆得不见棱角的脸上满是笑容。

    一个一身月牙白衣的儒雅男子,轻摇着白色羽扇,站在柜台前与金老板闲聊着,“因为这醉仙城中仅有你一家客栈?”

    金万利哈哈笑道:“不错!南宫公子果然是聪明人!不过这只是其一!其二嘛……”

    这儒雅男子正是随群雄至此的南宫弦,他扫了一眼正在大堂中喝酒的几个汉子,道:“其二,便是你店里的美酒了吧?”

    金万利连连点头,傲然道:“不错!我‘独一家’自酿的‘醉心酒’别説在这小小的醉仙城,就是在全天下,也绝对是独一家!”

    南宫弦笑道:“这‘醉心酒’确有醉心之能,令人回味无穷啊!不知这酿酒的师傅,金老板是由何处请来的?”

    金万利眯起一对牛眼,道:“这酿酒师傅到我这儿有十年了,南宫公子可别打他的主意,没用的。”

    南宫弦赶忙摆摆手,道:“金老板误会啦,我并无此意,只是好奇能酿出此等好酒的是怎样的人物!”

    金万利伸出手,抚着长在已与脖子连在一起的下巴上的山羊胡,道:“真不巧,酿酒师傅正好出远门了,不在店中。”

    南宫弦面显失望之色,又问道:“不知这酿酒师傅姓甚名谁?”

    金万利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他叫岳铭心。南宫公子,天色不早了,您今天的晚膳是在这里用,还是?”

    南宫弦见金万利已不愿多谈,便识趣的道:“送到楼上吧。”言罢,还未等回身上楼,便被客栈门前出现的一老一少吸引住了目光。

    一身水蓝色衣衫的高挑少女,搀扶着身边的银发老者走到柜台前,清亮如水的声音问道:“掌柜的,我们要两个单间。”

    金万利满脸无奈的陪笑道:“哎哟,这位姑娘,对不住您,前两天一下来了几百号人,现下我这店中别説单间了,就连半张空床都没有了!”

    少女挑眉问道:“你这店里住得下几百号人?”

    金万利指着南宫弦道:“姑娘若不信,可以问这位公子呀!”

    南宫弦迎来少女疑惑的目光,却不急着讲话,而是睁大眼睛打量着这张清水芙蓉般的面容——肤白如雪,樱唇秀鼻,一对黑眸清澈如水,月牙弯的秀眉透着平常女子没有英气,陌生中有着深深的似曾相识。

    “这位公子?”少女对盯着自己发呆的南宫弦愠道。

    南宫弦双目忽然一亮,笑得有些激动,轻声道:“华小姐,这店中确实住下了几百号人,上房中都是几个掌门、帮主和前辈们同居一室,其它房间就更是挤得无处落脚了。”

    高挑少女自是华斩情,见南宫弦虽认出了自己却不声张,心中顿时一宽,福了福身,道:“多谢公子,既然如此,我们便不打扰了,后会有期。”

    南宫弦正重道:“后会有期,保重。”

    华斩情深深看了这儒雅男子一眼后,才搀扶着白煞所扮的银发老者走出了“独一家”客栈。

    醉仙城中原本清清冷冷的街道也都热闹了起来。华斩情与白煞穿过各正道门派弟子汇成的人流,疾步出城而去。

    黑心竹林前,华斩情突然停住了脚步。想到二次来到这里,景物依旧,却已人事全非,不禁黯然神伤。

    白煞见状,涩然一笑,问道:“又想起他了吗?少主请放心,柳苍苦心培养了他这么多年,不会轻易便加害于他的。”

    华斩情调整好心情后,走进诡异如昔的黑心竹林,白煞在后默然跟随。

    夕阳西下之前,华斩情与白煞走出了黑心竹林,在绝壁前停下脚步,看着白煞飞身而起,在石壁上约三丈高处连拍了四掌,身形甫一落地,便听轰隆隆的巨声响起,原本平整的壁面竟凸出一块,缓缓倒下,压向地面。

    华斩情待石门轰然倒在脚边后问道:“如此鬼斧神工的构造,不知是哪位先辈的杰作?”

    白煞踏上石门,与华斩情并肩走入绝色谷,答道:“回少主,此乃我教乾坤护法,也就是少主的三伯父,武天文所构思。”

    华斩情站在圣女花海中,待白煞在谷内石壁上同方位再度拍了四掌,落回身边,伴着石门关闭的轰然巨响道:“这绝色谷当真是个卧虎藏龙之地。”

    白煞收起始终挂在俊美容颜上的浅笑,正色道:“少主现下便去拜见教主么?”

    华斩情眼帘低垂,心中五味沉杂,半晌后,轻蹙着秀眉道:“好,既然终是要见,便早些见吧。”

    白煞不再言语,当先而行,向天地宫方向而去。

    金碧辉煌的天地宫大殿上,一抹白色身影与一抹红色身影默然相对,直至脚步声响起,才一同看向殿门口的一男一女。

    一身红衣似血的武天瑶,笑得妖娆入骨,媚声道:“哟,我们的白虎煞神回来啦。啧、啧、啧,天下红雨了不成?怎么还带了个小美人回来呀?难道煞神你,终于动了凡心?”

    白煞蔑然一笑,不作理会,向着白衣若雪的绝美少女道:“仙凤圣女,我要拜见教主。”

    仙凤收回打量华斩情的目光,应道:“教主已闭关,命我留守于此,一切事务,均待出关后再予处置。”

    白煞疑道:“武林各派大举来犯,教主怎地选在这个时候闭关?”

    仙凤答道:“教主已作安排,通天神君与乾坤护法已受命负责此事。”

    武天瑶一边扭着玲珑的身段走出大殿,一边道:“小女子回朝凤宫待命喽。”

    白煞拱手道:“若教主出关,劳烦圣女告知一声。”

    仙凤含首回礼道:“仙凤知道了。”

    白煞与华斩情正欲离去,仙凤又道:“白坛主请留步,敢问这位姐姐是何许人也?坛主应该清楚,这天地宫是不准外人进来的。”

    华斩情回眸一笑,道:“小凤,才月余不见,便不认得我了吗?”

    仙凤刹时一僵,看着华斩情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般的轻声道:“华公子……”。

    走出天地宫后,白煞领着华斩情向西而去,约行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见一座简约的白色宫殿巍巍然,现在眼前。

    白煞躬身道:“教主闭关期间,便委屈少主暂住白虎宫罢。”

    华斩情笑道:“从精雕细琢的观月阁,到奢华瑰丽的天地宫,现在又是这简约大气的白虎宫,实令小女子大开眼界呀!”

    説话间,二人已走近大门,守门的两个白衣男子向白煞躬身行礼道:“恭迎坛主回宫。”

    白煞点了点头,问道:“奎木狼与娄金狗回来了吗?”

    左边的白衣男子答道:“回坛主,奎宿与娄宿五日前已回宫。”

    白煞下令道:“传七宿到大殿来见我。”

    白衣男子领命而去,白煞则领着华斩情前往白虎殿。

    白虎七宿并列在空旷的白虎殿上,向白煞跪倒行礼,齐声道:“属下参见坛主,恭迎坛主回宫。”

    白煞抬手道:“七宿请起。”

    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宿起身抬首看向首座高台,除奎、娄二宿外,均不识代白煞端坐首位之上,风尘仆仆的少女是何许人,心中不禁疑窦。

    白煞看着华斩情,道:“这位便是教主失散了十余年的女儿,华斩情。”待七宿向华斩情施礼后,白煞向七宿中唯一的女子道:“毕月乌,为少主安排一下住宿事宜。”

    可谓羞花闭月之色的毕月乌看着白煞的眼神有着不为人知的柔情,福身领命道:“是,属下这就去办。”言罢退出白虎殿。

    白煞向参水猿道:“参宿,你留守谷中,可知教主因何闭关?”

    面似猿猴,臂长及膝的参水猿躬身答道:“回坛主,教主説要冥思应战之法,因而闭关。”

    白煞又问道:“何时闭关的?”

    参水猿答道:“就在坛主离谷约五日后。”

    白煞点了点头,道:“各派人马已云集醉仙城,大战在即,你们都下去准备吧。”

    奎、娄、胃、昴、觜、参六宿齐声道:“是,属下遵命。”而后退出大殿。

    白煞刚与华斩情顺着白玉阶梯走下首座的高台,毕月乌已重返大殿。

    “都准备妥当了?”白煞挂着仿佛恒久不变的浅笑问道。

    毕月乌躬身答道:“是,请少主下踏虎啸阁。”

    白煞点点头,向华斩情道:“请少主随毕宿去休息吧,如果有事,吩咐婢女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