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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骊城在西州大陆的北方,是除上京外最为繁华的城池。

    这里有最富盛名的酒楼,有连接各地的运河,有各国售卖的商品。

    而今的骊城被三大家族所划分,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所谓三大家族,便是在这骊城之中影响力最为深远的三大家族——邵、萧、林三家。当地官员没有一个不会卖三大家族几分薄面。

    三大家族的邵家为商贾世家,从祖上便在骊城经商,至今已不知是多少代了。又因家中子弟十分团结,是三大家族中根基最深的家族。

    萧家是近两代才开始经商,时间虽短,发展倒极为迅速。而今家族枝繁叶茂有才之人倒也不少。有好事者曾断言萧家迟早会因人才济济而内乱,动摇三大家族的地位。而早两年家中出了位皇妃,谣言不攻自破。

    林家居于三大家族之末。祖上从官数年,他们这一支只是旁支,嫡出的族人尚在京中做官,而今的正经家主居于从一品官,倒也颇为妥帖。只是天高地远,如今的朝堂风雨飘摇,这三大家族之位也是摇摇欲坠。

    话说如今的骊城将近年关,腊梅已开,雪却迟迟未

    “二少爷可休要再说了,这话还不知对多少落。城北的一处府邸门前竖着两尊石狮像,正门上方横着两个鎏金大字“邵府”。

    穿过长长的回廊,林立的假山,静谧的池塘,层层的庭院,那尽头出现了了一大片梅林,红粉相间种植,别具风格。再往西去便是一处稍显幽静的小院。

    在那院落中一少女卧坐于榻上,手捧一书。时而皱起远山眉,时而朱唇微扬,一头墨发安静的呆在身后。身旁小几上白色净瓶中斜插着几枝红梅,暗香浮动,颇具诗意。

    厚重的门帘被掀起,仿佛是怕冻着屋里的人又连忙放下,沉闷的步子在屋里响起。少女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的小几上,靠近了火炉些。抬头望向来人。

    一头墨发高高束起,已白玉配之;眉眼轻挑,亦正亦邪的摸样;嘴角微扬,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蓝袍白衣,掩映着挺拔的身材。

    “外面真够冷的,还是你这里最好。”男子坐到火炉边,搓搓手,结果一旁丫头手中的茶。

    “二哥今日回来的好早。”少女笑着,眉眼弯弯。

    “小妹这里的阿离甚合我意,若回来晚了伤了美人的心可如何是好。”语罢,又笑嘻嘻的打量着递茶的丫头。

    个丫头说过,也不见你收了哪个!外面人人都说咱们邵二爷风流无比。前几日才听紫玉姐姐说,你调笑丫头时被老爷听了,这几日对你喊打喊杀的,连夫人都不管了!”这丫头名唤阿离。她掩唇轻笑,对着自家小姐告状。

    邵家家主有二子一女。长子邵珩三年前娶了安家孤女,夫妻恩爱。两年前动身去了上京,留妻子在家侍奉公婆。算算日子,也该是回家了。

    次子邵玦才及冠,帮助自己的父亲打理几件铺子。按理说,像他这样的大少爷媒婆也早该踏破了门槛来说亲。事实也确实如此,确认不见其订亲。邵家夫妇也知晓自己儿子的性子,倒也不着急。

    幼女邵瑾,不过十二的年岁。因幼时生过一场大病,受不得一点风寒,从未出过府,若天气稍微转凉些便会呆在自己的暖阁中。

    “二哥,你若在说这话,我定要告诉爹爹叫他打断你的腿!”邵瑾轻啐一口。

    “好个厉害的丫头,以后真不知还有那个婆家敢收了你这样的媳妇!”邵玦佯怒,轻点自家妹妹的脑袋。

    “小姐,二少爷,夫人和大少夫人来了。”外房的丫头带着一群人走进来。

    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着紫色貂衣的妇人,头发挽成一个妇人髻,身上没有什么多余的饰物,只那白皙的手腕上带着一个通体晶莹的翡翠镯子。姣好的脸庞叫人看不出年岁,眼角的细纹却又透出岁月的痕迹。此人正是邵家主母凌氏无疑。

    走在她身后的是着艳红锦衣的少妇,挽起的青丝上流云簪点缀。丹唇轻启,表明自己的好心情,眼睛轻眨,流光溢转,温柔又不失凌厉。

    “前几日才被你爹骂,如今又来招你妹妹,莫不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凌氏笑骂一声,搂过自己的女儿,伸手探过邵瑾的额头。

    “娘,大嫂。”邵玦讪笑一声,忙递过两杯热茶。

    “娘嫂嫂,二哥尽知道欺负我!”邵瑾赖在凌氏的怀中,露出小女儿的娇憨。

    看着女儿的样子,凌氏不免心中一酸。这孩子打小身子就不好,却从不做出叫人担心的是,是这几个孩子中最懂事的。

    安氏瞧出婆婆的难过,遂打圆场道“下次阿玦若要再说,小妹可莫要再理他。待你大哥回来,咱们啊一并收拾他!”

    “瞧瞧,连大嫂都帮着瑾儿,只怕日后在府中啊,我是一点地位都没了!”

    此言一出,再加上邵玦那洋装叹气的模样,一屋子的笑便溢了出来,连婆子丫头们都忍俊不禁,个个拿着帕子掩唇。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凌氏笑骂后便回了正题。

    “寒冬腊月不见雪,远山寺都快被人踏破了。哪有人有心思再去做什么生意。前不久知府家不知打哪儿来了个小道,道了句‘雪印即破风云变,天下兴亡一念间’,一时间人人惶恐,上京都被惊动了。”

    “胡闹!哪里来的道士说这样的胡话!当真是混账!”凌氏听罢大怒,搂着邵瑾的手不觉紧了紧。为何会这样快?那人明明说还有几年的。

    “林家和萧家怎么说?”安氏忍下心中恐惧忐忑的问道。这是她嫁进邵家的几年中头一回看到婆婆这般失态。

    “爹去问了,暂时还不知道。”

    “娘,什么事雪印?”邵瑾仰首问着,眼中满是好奇。凌氏摸了摸她的头,恢复了原先的温柔,轻轻地说了句没什么。